第五十五章 天子之都(1/3)

苍梧摩云,涛声轰鸣,众人欢呼如沸。

延维仰着头,张口结舌,目光闪烁,狂喜、惊愕、愤恨、紧张……在眼中交相纷涌,过了半晌,才徐徐吐了口长气,喃喃道:“苍梧建木,三天子都!吾苦等数千载,终得今日耳!待吾收得三天子心法、盘古九碑,再解开大鹏封印……又有何人可与吾争锋焉!”

晏紫苏陡然大凛,正想一问究竟,他又低下头,灼灼地凝视着她,嘴角似笑非笑,自言自语似的道:“是了!还有那贱人!那贱人!拜其所赐,吾受累数千载,今朝终可索还也!今朝终可索还也!”喃喃重复了几遍,心花怒放,仰头哈哈狂笑。

“轰!”

笑声方起,天际陡然巨响如雷,那苍梧树微微一震,仿佛被什么巨斧猛然砍中了一般,众人欢呼声顿时沉寂,又听“轰轰”连声,大地微抖,树干轻摇,海面上狂涛冲涌,鸥鸟惊飞。

晏紫苏心中嘭嘭大跳,忽听有人惊叫道:“那是什么?是……是云霞!云霞掉下来了!”抬头望去,只见一大团赤红绚丽的霓霞当空疾冲而下,猎猎鼓舞,越落越快,仿佛彗星呼啸,天火崩倾。

冲到百丈高处,彤光刺目,青焰狂舞,众人这才看清,那云霞赫然竟是百丈方圆的巨大火团!

延维周身陡然僵直,蛇尾飞扬,一把抓起晏紫苏,向苍梧树破空急掠,喝道:“天梯将倾,随吾去也!”

惊呼迭起,万兽悲嘶,三军乱作一团,没命价地朝外分涌狂奔,飞兽、鹰骑纷纷振翅飞起,随着延维朝海上冲去。

“轰隆!”霓霞落处,大地如炸,红芒冲天,万千火蛇纷乱狂舞,数百兽骑逃之不及,登时被火浪掀卷破空,惨叫着四下高高抛落,赤焰熊熊。

炎风气浪陡然鼓涌起数百丈高,如狂潮滚滚,朝着四周怒啸拍下,又如万千赤狮红龙,咆哮着席卷奔腾。土浪翻飞,草木溺卷,整个大地仿佛被突然推挤迸裂,层层叠叠地朝外皱折翻滚,那些奔得稍慢的九黎骑兵立时被兜头卷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风扑面,惊涛怒涌。晏紫苏回眸望去,惊骇无已。岸上红光滚滚,黑烟弥漫,犹如一团巨大的蘑菇云翻腾层涌,交叠出姹紫嫣红、橙黄翠绿等缤纷颜色,伴随着隆隆不绝的雷鸣巨响。

众鹰骑、飞兽目瞪口呆,脸色惨白,这些九黎囚民生性剽悍勇猛,无所畏惧,但在这突如其来的天火面前,仍是震慑难言。

延维咬牙切齿,恨恨道:“那贱人欲斫断天梯,破印而出,却让吾等永世不能返回大荒……”

话音未落,轰隆闷响,苍梧木又是接连晃震,巨大的树干朝东微微倾斜,天上云霞环绕着它滚滚盘旋,如漩涡怒转,姹紫嫣红,流丽万端。

众人从未见过这等景象,骇然仰头,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晏紫苏心中剧跳:“难道被我说中了,这苍梧树当真是返回大荒的天梯?倘若……倘若这天梯断折,岂不是再也回不去了?”一念及此,方才感到一阵尖锐如扎的恐惧。

延维纵声大吼道:“伏羲、女娲诛杀九大神兽,诱吾等入苍梧禁地,毒杀未果,又欲斩断天梯,降天火以灭九夷!吾等安可坐而待毙乎?三军听吾号令,扶正天梯,诛杀八斋树妖与伏羲转世……”

“轰!轰!”彤云塌崩,又有两团天火倾泄冲落,接连猛撞在森林与草原上,红光冲舞,滚滚奔腾,瞬间连绵成漫漫火海,烧得蓝天尽赤,碧海映红。

众人如梦初醒,怒吼拔刀,骑鸟驭兽,随着延维朝岛上围冲而去。

轰隆不绝,如惊雷连奏。苍梧剧晃,搅动霞云,当空汹涌涡旋,离心飞甩出一道道火烧云似的弧形赤艳火浪,纵横飞舞,怒啸冲落。

撞落在大地上,土浪翻卷,草木皆焚;撞落在山岭上,险崖崩倾,石炸如雨;撞落在海面上,狂涛如沸,惊浪掀卷……火浪所及,整个天地都似乎要席卷焚毁了……怒海翻腾,岛崖高矗,延维从怀中抓出一条极长的赤铜链,抛给星骐,喝道:“锁苍梧,反拉之,务不可教其倾倒也!”径自挟抱着晏紫苏,直冲苍梧树下。

号角长吹,数万九黎飞骑训练有素,当即凌空布阵,将赤铜链锁扣住苍梧树身,怒吼着合力朝西拉拽。这些人每个都蛮力惊人,加在一起,足可填海移山。巨树顿时朝西微晃,徐徐扶正。

山石交错,狂风扑面,方甫冲至那苍梧树下,耳边陡然沉寂,轰鸣声、呐喊声、惊涛声、兽吼声……全都听不见了,就连延维的叱喝声也突然消断。

只见他双头摇晃,两张嘴仍在不住地翕动着,晏紫苏大凛,只道自己听觉受损,低头望去,两人所站之处,竟瞧不见半个影子,而旁边的巨树、崖石亦浑然无影。

她心中一震,忽然想起传说中的三天子之都山上,有一种神树名曰建木,站此树下,瞧不见影子,听不到声音……难道这海岛果真便是大荒人人梦寐以求的第一仙山?心底嘭嘭大跳起来。

延维凝神四扫,瞧见左下方草木起伏处,赫然有一个两丈来高、一丈余宽的洞口,隆隆剧震之声便从那洞中传出,立时翻身抄步,急冲而入。

眼前一花,洞内红光、碧芒眩目闪耀,只见一男一女遥遥相对,逆向盘旋,四掌接连不断地猛撞在中央巨柱上,气浪炸舞,轰隆剧震;旁边各有四个双头巨人将手掌紧紧抵住其身,随之旋转。光浪层叠冲涌,将洞内照得绚丽迷离,隐隐可见石柱内似有一个人影,随着柱身摇晃不已。

晏紫苏胸口如撞,失声叫道:“鱿鱼!”那少年陡然一震,循声抬头。

四目相对,惊喜欲爆,泪水登时如断线珍珠,夺眶而出。相别不过短短十日,却已恍如隔世。这一刹那,所有的恐惧、恼恨、焦虑……全都烟消云散了,喜悦填膺,笑靥如花怒放。

轰鸣滚滚,充耳不闻。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纵然天火焚卷,众生殒灭,又与她何干?

延维高举“火风瓶”,喝道:“果风去,成不北,果极南!”狂风骤起,涡旋怒吼,那八个双头人“咿哇”怪叫,登时凌空飚卷,手舞足蹈,霍然被吸入八角铜瓶之中。

震动立止,满洞幻光陡然收敛。

几在同时,蚩尤、烈烟石亦双双螺旋冲起,朝那漩涡中心闪电似的飞去,“当啷啷”一阵脆响,十六道铜链陡然绷紧,将他们笔直地拉拽在半空中,虎皮、头发猎猎鼓卷,肌肤抖动,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阴阳八卦链?”延维微微一怔,仰头哈哈大笑道,“妙之极矣!妙之极矣!雪宜仙子真吾知己也。有此神链锁缚,纵鲲鹏解印,亦睁脱不出矣。”施施然收起“火风瓶”,气旋立消,两人顿时摔落在地。

林雪宜妙目怒火欲喷,格格笑道:“延维狗贼,这几千年我时时刻刻想着手刃你的狗头,想不到你竟自己送上门来啦。很好,很好。”

延维笑嘻嘻地道:“噫嘻!仙子对吾如此朝思慕想,吾岂能不登门拜访?数千载来,仙子托付八斋树妖,对吾照顾有加,如此深情厚意,吾又岂能淡忘?”摇头晃脑地朝石柱踱去,四目精光闪烁,笑容说不出的凶狞恶毒。

蚩尤一跃而起,喝道:“放开她!”铜链急电飞舞,蓦地缠住晏紫苏脚踝,便欲从他臂弯夺出,“嘭”气浪鼓卷,与延维凌空对了一掌,登时翻身飞跌,连退数丈,又惊又怒。

却不知延维心中惊骇更甚于他,这小子相别不过十日,真气何以精进如斯!目光扫见壁上的蛇文、人图,陡然大震,失声道:“三天子心法!”

一时间顾不得蚩尤、林雪宜,大踏步奔到洞中央,眼珠滴溜溜地四顾扫望,惊喜交集,哈哈狂笑道:“果然在此!果然在此耳!”激动之下,脸色涨紫,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林雪宜淡淡道:“你早就知道此地便是三天子之都,也早知道九黎山便是盘古九碑所化,所以当年才故意将建木与九黎山的地图藏在我的药圃之中,诬陷于我,是也不是?”

延维志得意满,哈哈笑道:“普天之下,又有孰可料知三天子之都竟在重囚之地?镇囚之山竟是盘古九碑?吾遍历大荒,费时四十载,方想明此中关窍。然若无不死之身,纵吾得此神碑、心法,又焉能与女帝抗衡?汝若早将不死药送与我,吾又怎舍得构陷于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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