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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干什么?”顾小楼嘻嘻道,“秀哥,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们吧。你们刚才去哪里幽会了?”

只见他们想找的人都在,后面还有几桌酒席,摆满了细巧果菜,美味佳肴。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

李安通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们刚才有事去了。”

一群人坐下来,刚才吃完,现在就要吃。这孟玉宸还真是不消停。

赵玄边斟酒边道,“这主意是我出的。今晚不睡了,大家不醉不归。”

李安通摆摆手,“我喝不了那么多酒。”

赵玄道,“没事啊。那就少喝一点,”说着就递给她一杯酒。

李安通伸手接过,一饮而尽。紧接着着又上来四个弹唱的姑娘,还有几个唱戏的小优,按节捻弦,较之刚才又是别有一番消遣。便问朱大铭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朱大铭道,“刚才他们见你和秀哥不在,悄悄布置的。老大,我和小楼也没什么办法,他们是少爷,叫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她瞥了一眼对面的孟玉宸等人,心道,这些富家少年,真是吃饱了撑着。

她心思不定,又念起刚才孟无昶说的话,总觉得会出事。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有点像李良。可是爹来满春院干什么呢?好不容易出了狱,又想进去吗?

正想着,忽然琴箫声传来,已经有人在表演才艺了。旁边的人使劲地鼓掌,或拍着桌案和之。弹琴的是四个唱的中最标致的一个,红袖衣裳,白净模样。吹箫的则是赵启秀。

箫声袅袅,高下低昂,时而龙啸虎吟,似有胸有沟壑,时而雨碎芭蕉,便有万种柔情。众人沉浸在箫声中,琴声刚开始还能勉强和鸣,到了后面便浑然只有箫声独奏了。

李安通走到女子旁边,示意她走开,自己坐下,俯身答之,片刻间,琴声如千军万马奔腾,激越酸楚。琴刚箫柔,相得益彰。众人听着但觉心中尽是慷慨磊落之气,令人魂魄飞越。

过了一会儿,琴箫携手远去,霎时千山万籁俱静,寂然无声。

她停下来,对赵启秀道,“文叔,好箫!”

赵启秀笑而答之,“天遇,好琴!”

随之而来是震天的喝彩声和欢呼声。

顾小楼和朱大铭也是张大了嘴巴,他们只知道李安通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哪里知道她竟然会弹琴。“通哥,你瞒着我们好苦啊。”

李安通笑道,“这叫深藏不漏。”其实她本无意学,只是有那一日见少林的师傅在抚琴时,琴声高妙,竟令众山皆响,她听了大呼精彩,一时感兴趣,这才学的。

除了琴外,就再没有擅长的了。

赵玄也赞美道,“箫好,琴也好,琴箫互答,天作之合。”

李安通道,“过奖了,玄哥。”指着刚才那个少女,“是你的人吗?她其实也弹得很好。我疏于练习,技法上不如她。”

赵玄道,“技法再好,心中无点格局,也是枉然。”

李安通听着点点头,师傅也这样跟她说过,弹琴,重要的不是表面的技法,而是心中的格局,心有龙虎,琴就有龙虎,心若只有情爱,琴就只有情爱。

她当时不懂,现在重活一回,刚才见赵启秀箫声呜咽,中有深厚情意,猛地想起当年和她生死与共的弟兄,这才情不自禁地上前和之。

这时有人接道,“你的琴音是很好,可惜太刚,刚者易折。什么东西刚柔并济才好啊。”说着,蓝正青走了进来,身边跟着赵启演。

赵启秀道,“叔叔。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蓝正青笑道,“我们为什么会来,是子丽这孩子请我们来的。你二哥也在楼下,今天是你的十六岁生辰,是要好好过的。”

赵启演也拍拍他的肩膀,“不仅要过,而且要好好地过。十六岁一过,我们三郎可是大人了。”

李安通则问道,“你刚才说我的琴怎么了?”

蓝正青回过头,“我说你的琴很好,就是太强硬了,也太霸道。要知,英雄虽能造时势,可也必然为时势所造。看似雄伟,其实还不如文叔的细腻曼长。”

李安通刚才听到的都是赞美声,怎么这个人一来,就要贬低她。她微带着不屑,“是吗?那就请蓝帮主也表演一番给我们这些小辈开开眼吧。”

蓝正青摆摆手,“我老咯。可不能献丑。”

又听得一个声音道,“你这叫献丑的话,我们都叫什么了?”孟无昶也走了进来。

李安通和赵启秀看到他,想起他和闻卿交缠的画面,猛地脸一红。

孟无昶道,“蓝帮主就不要推辞了罢,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你蓝正青的旷世风姿吧。”

08妒娥眉(5)

旷世风姿。他没有什么旷世风姿,如今的蓝正青早也不是当年的蓝正青。

他摇摇头,“蓝正青不在了。如今只有赵廷堪。”

孟玉宸问孟无昶道,“爹,你认识蓝帮主吗?”

孟无昶抚着胡子哈哈笑道,“岂止认识,当年他追求李荁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长安城和龙城的人,谁不知道他蓝正青的风流韵事。”

他当年还是太学生,和赵钦还是同学,不过那时候他和赵钦还默默无闻,蓝正青已经年少有为,才名极盛,名满天下了。

即使到了现在,蓝正青还是蓝正青,哪怕青春不在。

蓝正青摆手道,“往事不提了吧。”

顾小楼等人起哄道,“蓝帮主,给我们表演一个吧。”

蓝正青只是推辞。

紧接着,一个古怪的喋喋怪笑声传来,骂道,“蓝正青,你就是会装模作样,德行!

“蓝正青,你当年这么装,怎么现在还是那么装呢?”

嬉皮笑脸的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众人正在奇怪声音从何处传来,只见蓝正青的身后,突然窜出一个精瘦佝偻着背的中年男子,面皮黄灿灿的,有病似着,正是李良。

李安通叫道,“爹。”刚才人太多,没能注意到李良出现了。她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李良瞪大眼睛,喝道,“你怕你爹惹事是不是?放心吧,通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心想,每次都这样说,最后还是她来收拾。这一次那么多人在场,闹事就真的不太好看了。再说了,今天是文叔的生辰,大家是来给他庆生的,更加不能生事了。

可是她若是再说,难免给爹难堪,既然爹说不会生事,就不会生事吧。

李良道,“来,蓝正青,你露一手。”说着,从赵启秀手中递过一只通体碧绿的短箫。

蓝正青接过短箫,怔然良久,前尘往事,尽入脑中。

这碧箫还是十几年前他打算送给李荁真的,制箫的玉石是他亲自入深山而采。那时,两人已经缘尽,可是他仍想送她一点东西,可是刚到长安,便闻说佳人已逝。

后来他转而送给文叔,作为他十岁的生辰之礼,也是期望他能得良缘,至少不要像他一样空等一世。还因为他知道,侄子也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

蓝正青把碧箫放在嘴边,呜咽吹出,闭眼满是她的美,她的慧,她的俏,她嫁与他人时他的恨,他的痴,到如今只有满腔的思念。

箫声呜咽,哀转久绝,似天长地久有时尽,如此恨绵绵无绝期。

“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无情亦无种,无性亦无生。”赵启秀道,“叔叔吹的是《杞梁妻歌》。”

李安通问道,“谁是杞梁?”

赵启秀解释道,“杞梁战死,他的妻子在城下哭,哭了十日,哭得城都塌了,葬完夫君,她就奔赴淄水而死。”

众人听完,都叹了一口气。

一箫既毕,明月从东而起,堂内灯光掩映。众人无不沉浸其中,还有人失声大恸。即使不通音律的顾小楼等人,也只觉得心中哀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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