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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孟玉宸也少吃。他们担心其中利害,都不敢吃太多。故而两人的药还剩下大部分。

“你若想出手救人。你就死定了。”俞闲警告道,“三姐绝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有恩于三生阁。”

她是打算不多管闲事。可这人摆明了要死,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这里少说也有几百个男子,难道个个都是无情无义的人?连温柔的洛神也是如此,只是立在那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们自身难保,她倒还好,她可以保护自己。若是出手,彻底失去了药。之前因为帮什么阿衍,已经被骗入这什么阁里,若再管……可大丈夫,见死不救,还算什么人?

可明明,她手中有药。这无异于是说,她可以救人,却不救人,这等于杀人……

孟玉宸此时也发觉她的异样,小声劝道,“别去通哥。我们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何必给别人?”

就在此时,已经有人挺身而出,正是河伯。

她惊讶至极,一直以来,这河伯都是极为力争上游的,还因为外形差,比旁人都要辛苦不少,他也放话出来,自己就是冲着银子来的。

这样的人,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追逐名利之人,想来是她看错了人。

此时那人已经面目全非,被他自己活生生抓下了一层皮。河伯把自己的药分给他,那人先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吃了,吃完舒服了,才感激涕零地跪下来,不停磕头。

从头到尾,三姐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等到河伯喂完了,也跪在那里等待被训。

“好啊。你敢违反命令。叫什么名字?”她问身边的人,很快就有人报出河伯的履历。

她走到河伯面前,用纤纤素手勾起他的下巴,勾唇道,“很厉害啊。这么穷,还能有良心?”

河伯并不桀骜,并不觉得自己救了人多伟大,低垂着头,“求三姐原谅。”

“我看你眼里没有我这三姐。否则你何必救他?该谁死就是谁死,他坏了规矩就得死。你现在救人,是不是在打我的脸?你叫我该如何罚你呢?”

“河伯愿意领罚。”

三姐微笑着摇摇头,“你资质不佳,家中上有八旬老母,下有三个妹妹,二个弟弟,河伯啊河伯,你如此上进,野心勃勃,想必也是为了他们。刚才你救人,就没有想到他们?”

“小的,小的想到了……”

“哦?想到了?”

“是。”河伯粗犷的脸上面露微笑,“我进三生阁,是正大光明地赚钱,不敢就此失去自己。若是见死不救,赚再多的银子,也于心不安。我母亲若是知道了,会打死我。宁愿我几个弟妹饿死,也不会收我一分钱。”

说到母亲,河伯的脸上一缓。

李安通听到此,不由热血涌上心头,母亲,母亲,他母亲一定和她父亲李良一样,李良也是这样教她的,人生在世,但求无愧于心。一想到此,她不禁为刚才的犹豫惭愧。

她天真地以为三姐应和她一样,说到家人,女人心都软,必是网开一面。

三姐沉下脸,“闭嘴!就你有亲人,旁人都没有吗?你若是真的想到他们,就不会做这件事。好啊,既然你不顾他们死活,不惜豁出性命救人,就该尝尝代价!”

此时被救的那人已经好转了不少,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河伯的衣袖,趴在地上不停磕头,

“三姐饶命。都是我的错,还是罚我吧。三姐,你杀了我。饶了河伯吧。”

三姐反倒没被感动,只觉得讽刺至极,声音变高,变得异常尖锐,

“你们自己做错了事情,倒显得我无情无义了!你坏了规矩,他也坏了规矩。你们把我三生阁当什么地方?来人!把他们关入水牢。”

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人再敢说话。

李安通见大家反映那么大,小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死人呆的地方咯。”俞闲瞥了她一眼,眼里含着和三姐一样诡异的光芒,淡淡道,

“去了,就回不来。”

21柳下笙歌,花间姊妹(2)

“拉下去。”那边已经发话了。

李安通愣了几秒,她犹犹豫豫,实在愧对爹的教诲,李良让她学武,不是让她见死不救的。这样一想,她的心结一解,仿佛到了新的境界。

要好好想一下,怎么说话救人。

“三姐。”她不顾他们的劝阻走出来,“我对三生阁有功,是不是?”李安通也不知该用什么办法,只能凭着本能做事,身边没有赵启秀这般的军师,所依仗的只有自己。

“你来讨功?”三姐皱眉地看向她。

“三姐是那种有功必赏,有罪必罚的人,不是吗?”

“好。你想要什么赏?”

“放过他们。”李安通行了一个礼。那日楚娘哭阿衍不像是虚情假意,说道理应该是说得通的。

“你有功,可以要其他的赏。——你,想好了吗?”

李安通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想好了。”

“好。你很好。叫东君是吧?之前也是你埋了阿衍是不是?”她笑容满面地问。

李安通此时因为救了人,心中得意,想也不想地回答了是。

俞闲一听心一惊,三姐这个人,心胸时而宽厚,时而狭隘,涉及自己利益的时候是十分宽厚,对下面人极为大方;一旦有人跟她唱反脸,想挑战她的权威,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人到了高位,习惯呼唤风雨,突然出现个跳梁小丑,便是说不出的厌烦。

李安通满心以为楚娘还是那个情深义重的姐姐,跟她一样是君子,却不知天下君子极少,根本无道理可讲。

“来人!”三姐再次微微一笑,“把东君拉下去,关到水牢去。”

李安通面露困惑,为什么要抓她?

边上的人替三姐回道,“阿衍是我们三生阁的叛徒。你坏了规矩,擅自埋葬阿衍。”

孟玉宸此时已经害怕极了,帮忙说道,“可那时候东君还不是三生阁中的人。”

三姐道,“是吗?那就更加,得,死了。”她加重死字,笑看着孟玉宸,仿佛知道其中也有他。

孟玉宸刚才就已经被那人没药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如今实在不敢再得罪。他不是不救,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地保们冲上来就要把李安通抓下去。

“哎哎哎。慢着!”有一个声音响起,声如清泉,在一干人中极有辨识度,“我也帮忙埋了。加个我罢。”

李安通回过头,说话的人正是毫无表情的俞闲,他不是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嘛,为什么要陪她下水牢?

“好。那就加个你!”看到他,三姐似乎更生气了。

两人被抓了下去,水牢位于三生阁的犄角旮旯处,押送他们的正是他们这层楼的阁长,语重心长地说,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水牢是什么地方呀。多好的前途,就这样被你们自己毁了。进了水牢就出不来拉。三姐言出必行。有些人十年前进去的,现在还被困着呢。不管怎样,你们好自为之吧。”

水牢顾名思义就是建在水下,据说上面是湖水,而水牢就在湖的下面。

他们乍一进入,耳边便满是水流声,幽长昏暗的石道,地面上全是积水。进了水牢,阁长就不便相送了,换了个哑巴继续押送。

李安通一路观察,估摸着逃出去的机会。可心想,饶是她力大无比,也不可能推动这厚重石墙,越走越是沉重。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