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2)

她首先想到了之前玩过的复合弓,仔细的想象之后,发现跟做梦一样,这复合弓就是古代的产物。

然后又想想玻璃,她倒是知道原料,但是一个深宫妇人,突然会造玻璃了,康熙估摸着第一反应不是赞扬她,而是杀掉她。

然后肥皂之类,这个时代,也有很多了,各种香味的香胰子,应有尽有,只要你喜欢,那就有。

再就是什么了,电器类东西,摩擦起电她知道,怎么发电她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一个只能靠脸,这种一无是处的小废物。

苏云溪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唏嘘的想,旁人穿越是为了体验非凡人生,她穿越是为了体验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

无法从这个上头找,她便换个思路,想想别的,比如说护肤理念,衣裳制式等等。

然而当你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起来。

她索性将此事暂缓,先好生的将孩子保住,再提其他,如果康熙不喜欢她,不再接受她,那她就提前进入老年生活,和这群妃嫔,斗智斗勇。

她们家世好,她也差不到哪里去。

“马上要往盛京送东西,老祖宗叫奴婢来瞧瞧,您可准备好了。”小宫女立在门口,浅笑着询问。

先前的时候,她在慈宁宫说了,若是下次寄东西,想给万岁爷寄封信,对方倒是记住了,这就来拿。

苏云溪冲着她含笑招手,叫金钏抓了一把点心给她,一边道:“备好了,叫你跑一趟。”

小宫女赶紧笑着道:“为主子跑腿,是奴婢的荣幸。”

话是这么说,还是给了一个红封,这才把信递过去。

和她说的一样,这信上,她就写了一句话。

崇月想玄烨哥哥了。

她想着自己写的时候,着实把自己呛了一下,这么肉麻的话,难为她直接写出来。

想了想,还用手指沾了点水,故意弹在上头,隐隐的一点水迹,不仔细看,尚看不到。

这样的欲盖弥彰欲拒还迎,康熙应该能看懂吧,苏云溪不确定的想。

然而她不知道,当康熙拿到信的时候,心中所收到的冲击。

对于帝王来说,他身边是不缺女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离开崇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惦念些,从未有过这么惦念一个人的时候。

看书是她,赏花是她。

底下人送了美人上来,他第一反应是,不如崇嫔多矣。

他一直在等,等着那小东西低头,等着她送东西过来,然而从宫里到盛京的物资,送了一道有一道,唯独缺了崇嫔的信。

好不容易等到了,看着她娟秀的字体,康熙勾唇笑了笑。

突然有些后悔,那日临走前,尚对她如此冷淡,他看出来她的忐忑不安,却从来不曾想过,要安抚一二。

他以为,他可以很好的放弃她。

一如放弃之前的那些妃嫔,觉得厌了,不想搭理了,便再也没想过。

但是崇嫔不行,她娇媚的眸光在他眼前萦绕,让他魂牵梦萦,怎么也忘不掉。

看着手中带着玫瑰香味的花笺,他挑眉笑了笑,他的女人,自然是会想他的,多看了两眼,便看到上头那隐隐的水痕。

康熙沉默一瞬,心里头想着,等他回去了,定要好好的补偿她。

该给的恩宠,给长久些,也省的自己后悔。

她肚子里怀的固然没代表着天命可违,但他的子嗣,任是谁,都是珍贵的。

理应给些优待,这么想着,他正要开口说赏,想了想崇嫔那跋扈的性子,是要冷一冷,杀杀她的性子,叫她沉稳下来。

他不在的时间还很多,许多事情,还是得她自个儿处理。

这一次在乾清宫里头住着,他放心的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苏云溪的处境,并没有他想象中好,甚至比他想象中要差的多。

越是临近康熙回来,她需要面对的阴司就更多了。

源源不断的小把戏,都往她这里来,甚至有人写了她的生辰八字,压在她床下。

苏云溪不禁感叹,这是什么乾清宫,这是什么后宫,在康熙的地盘上,竟然跟筛子一样,全部都是漏洞。

好在膳食上,她不用关心,整日里吃用着小算的食物,混一个饱腹罢了。

“万岁爷可曾有回信?”苏云溪淡淡问。

金钏觑着她的神色,有些尴尬的摇摇头,低低的回:“不曾。”

听到她的回答,苏云溪心里一沉,眉眼都变的淡漠起来,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当真正的得到消息的时候,便又有些难受。

毕竟对于她来说,这后宫里头的女人,靠的就是帝王宠爱。

如果帝王不愿意回应,单方面做舔狗,定然是没有好结果的。

之前她得宠的时候,这宜妃邀宠,被康熙打了多少次脸,她都不想算了。

然而昨日的宜妃,就是今日的她。

失宠的人生,这也太惨了。

苏云溪美颜低垂,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对康熙生出的一丝丝的妄念,被彻底的掐断了。

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没有也无所谓。

等她想开之后,一切便豁然开朗,处理事情,更加从容起来。

“宜妃是吗?”她冷冷一笑,既然她非得跟她为难,那别怪她心狠手辣。

“将本宫的膳食,跟她的膳食调换。”她冷笑道。

银钏垂眸,略微有些激动的抱了抱拳,兴奋道:“是,您放心吧,定然给您办的漂亮。”

崇嫔娘娘自打有孕之后,格外的柔软,一味的被动,不曾有任何反击,她瞧了心中着急,然而主子的决定,听着就成,没有奴婢置喙的余地。

如今娘娘自个儿想开了,可比什么都强。

“要加点别的什么吗?”银钏勾着唇角,隐隐有些兴奋。

苏云溪想了想,浅声道:“隔三差五的,上一道泡了三五日的木耳吧。”

银钏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歪头问:“这有什么?”

这木耳泡的久了,也跟寻常的没有区别。

苏云溪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浅声道:“照办就是。”没办法解释。

这泡发的木耳,会有一种什么成分,吃多了就会中毒。

她一时想不起,但是不能吃多日泡发的木耳这一条,她记得稳稳当当。

银钏躬身应下。

“成,奴婢知道了。”银钏行了个福礼,便下去忙活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苏云溪眼眸中最后一丝柔软,彻底的消失不见,宫中容不下比较这些,她也该早日摒弃了才是。

苏云溪手里捧着白水,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

春日阳光隔着窗格照进来,映在她白皙如玉的精致脸颊上,巧夺天工,宛若玉雕。

她挑眉笑了笑,便添了丝丝活气。

正喝着水,就听金钏道:“老祖宗传您过去,说是有事。”

这能有什么事,苏云溪有些不明所以。

但她还是好生的收拾打扮过,这才施施然往慈宁宫走去。

等她到的时候,隐隐能听到室内那说话的声音,好似有些耳熟。

还没等她细听,门口的小宫女就朗声道:“崇嫔娘娘来了。”里头接了一句传,苏云溪便跟在后头,直接进去了。

“臣妾给老祖宗请……”话还未说完,一抬眸就瞧见了乌雅夫人和喜塔腊侧夫人。

“给夫人、侧夫人请安。”她说着,便赶紧垂眸。

“起吧。”太皇太后说了一声,便笑道:“素日里瞧你乖巧,竟不知是个憨的,日日憋闷着想额娘了,也不知道说出来,还叫老婆子替你招人来。”

虽然这么说着,但几人都感激她。

苏云溪原本觉得她平平,这会儿也喜欢上了,笑吟吟的接话:“臣妾知道您疼臣妾,便一点都不急了。”

这么闲话着,几人又重新落座。

她看向左下手的乌雅夫人,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杭绸旗装,而侧夫人身上穿着的跟她布料相似,只是珍珠扣子换成了寻常的木扣子。

老祖宗瞧着她们眼神缠绵,便低声道:“去侧殿说会儿话,哀家要睡了。”

这是故意给她们腾地方,留点说话的时间。

苏云溪赶紧起身谢恩,这才带着两个长辈一道往侧殿去,等到坐定了,才低声问:“怎的过来了?”

她不曾传召,是因为见面虽好,但是这礼仪繁杂,若是这么跪一波过去,基本上回去的时候,这膝盖都是青的。

能够用递信儿来解决,她就不想传召人进来。

只要进了宫,但凡这见了个主子就要行礼,哪里是什么好差事。

乌雅夫人年岁大了,闭目不言,只听喜塔腊侧夫人道:“太皇太后下了懿旨传召,说您约莫是想家里头了,脸皮嫩不敢说,所以她才来的。”

说着她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孕期辛苦,都是知道的,只是你要小心,自己放宽心才是。”

苏云溪点点头,等喜塔腊侧夫人问她有没有什么阴司事的时候,她就说一切都说,什么事都没有。

“你别哄我,我虽不在宫里头,但是这后宅和后宫,总有相通的地方,哪里就会风平浪静了。”喜塔腊侧夫人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最后还是塞她手里一沓银票,低声道:“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你若是缺了,尽管往家里要。”

看着喜塔腊侧夫人目光慈爱,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苏云溪也跟着轻笑,柔声道:“您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日子着实痛快,住在这乾清宫里,谁敢伸手。”

听她说这话,又看着她莹白的小脸,喜塔腊侧夫人忍不住笑了:“竟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若真是无事,老祖宗闲疯了传召她们进来,这不是什么恩典都能给的。

今儿能传召她们,明儿就能传召旁人。

苏云溪也跟着笑:“能抗住,便没有什么好说的,若是扛不住,自会去报信儿,您放心就是。”

宫里头势力繁杂,但是宫外的人,基本上是伸不了这么长的手。

再加上这包衣旗和太监所属,康熙轻易也不会叫世家大族染手。

“成,你心里有数,我便不多说了。”说着,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养儿到老,这一辈子的牵挂。

这闺女过的好,还是过的不好,压根不用说。

光看看眼神就知道了。

原先她双眸晶亮璀璨,活泼有神,现今沉静有礼,行事颇有章法。

若不是吃够了苦头,又怎么能锻炼出这么一身筋骨。

“长大了也好。”喜塔腊侧夫人感叹,能靠自己的还是尽量靠自己。

等临走的时候,乌雅夫人才问了一句:“万岁爷对你……”

苏云溪摇了摇头,她如实道:“红颜未老恩先断,乃宫中常事,万岁爷的心思,谁都不敢猜。”

确实是这样,乌雅夫人也不过问一句,心里有个数。

宫中有宠妃的行事章法,和无宠妃的行事章法不一样。

纵然都得小心谨慎些,但心中有数,才不至于行事偏颇,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乌雅夫人坐的也有些累了,想着还要折腾着出宫,一把老骨头都觉得要散架了。

然而她不得不来,这崇嫔还关系着富察家姑娘的前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得亲眼瞧瞧,但这一次看,对方身上穿着云锦,那布料绣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头上戴着点翠头面,上头镶着珠宝,瞧着就珍贵繁华。

一瞧就知道是个得宠的,要不然以她嫔位的份例,得不着这么多好东西。

乌雅夫人心满意足,喜塔腊侧夫人忧心忡忡。

崇嫔那些未经的言语之下,着实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在,她品出来了,但是不敢多问。

到底是在慈宁宫,不是在自己的地界,哪里敢胡说。

苏云溪送走两人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当见着家人之后,心中就涌出淡淡的委屈来,好像跌倒的孩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倒还好。

若是亲人哄两句,看两眼,知道能够撒娇了,便想着哭一场,叫别人知道,我好疼。

然而她还是克制着不能,说给她们听,也不过白忧心罢了。

苏云溪面色沉静,望着外头夕阳的眼神,悠远流长。

她不知道的是,康熙也在看夕阳,同一片天空下,两人立的地方不同,瞧见的夕阳,便也不一样。

“想必她很欢喜吧。”康熙心满意足的想。

叫她家人进宫陪她说说话,想必心情也开怀的紧。

掐指一算,竟然出来一个多月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脑海中无端的想起崇嫔之前说的一句话。

‘想抱抱您,想亲亲您,想闻闻您身上的味道,想搂着您睡觉。’

这句话,她说了好几次,然而他从未有这种体会,今儿倒是体会到了,她说的这些,他也想。

想念她身上那淡淡的玫瑰香,想念她一身细腻的肌肤。

想念她濡慕的眼神,想念她撒娇痴缠。

摸了摸鼻子,他沉浸在夕阳中,神色柔和了一瞬,就又想起来噶尔丹了,小犯不断,着实教人心生厌烦。

他方才心中浮起的那星点柔软,在噶尔丹的冲击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梁九功。”他面色冷厉的喊了一声,抬着下颌道:“检阅。”

最后一道大菜了,检阅驻守的军队。

想到这个,他眸色愈加冷厉起来,三官保和其父安他木都担任佐领,倒也中规中矩,想到这父子二人,就难免想到宜妃上头去,她生的胤祺,也不知道继承些许将门风范没有。

想到胤祺,又想起来太子,能文能武,可惜最后结局有些不好。

两废两立,那些认可是真的,废他的时候,那些悲痛也是真的,这些儿子,这一世仍旧要再来一场夺嫡之争么?

这么想着,康熙看向一旁的太子,对方眸色清浅,手里捧着书,认真的看着。

他这个姿态,那手拈着书页的样子,无端的让他想到了前世,这么优秀的储君,可惜了。

困兽之斗。

他是一个看似破朽的笼子,太子是那只不得其法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