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1/3)

康熙踏着晨曦走了。

苏云溪待他走后,眸色深沉了些许,瞧见雪宝,就想起来德妃的小公主,这宫里头都是什么人,竟对如此稚子下手。

她看向一旁的银钏,低声问:“还不曾查出来?”

银钏点头,对方棋高一着,在她查出点什么的时候,都会泯灭的一干二净,所有的线索指向,都是翊坤宫崇嫔。

就连自个儿出手都是如此,更别提旁人了。

苏云溪这才知道,原来这宫里头的证据,做不得证据。

真真假假,像极了一场梦。

“您瞧着,会不会是哪位做的?”银钏目光看向承乾宫的方向,然而承乾宫隔壁是永和宫。

苏云溪也跟着看过去,想着万不会如此丧心病狂,竟对亲女下手。

而她身边的皇贵妃倒是有可能,毕竟离的近,这一举一动都看着,而皇贵妃和德妃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是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但是总结起来便是,德妃原是皇贵妃推出来的小宫人,不曾想一路飞升,直接从伺候人的便成了被人伺候的。

后来德妃生了四阿哥胤禛,月子里头就直接抱走了。

两人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是这出事之后,想的头一个就是对方。

苏云溪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小公主体弱,活不下来了,故而德妃故意弄出点事来,就算是拉着人给小公主陪葬也成。

毕竟这宫里头少一个人,就好一些。

说起这个,苏云溪便想起来,这年底的时候,就要开始统计花名册,准备来年三月的选秀。

又是选秀年,那又是一批新人进宫。

老人倒还好些,这新人的话,相对来说比较莽,容易弄出一些你以为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

苏云溪叹了口气,明年三月,两个崽都还不足一岁,最是艰难不过。

坐在那想了一会儿,左右不得其法,宫里头发生的事,像是有迷障一样,其中弯弯绕绕颇多。

“易常在求见。”金钏立在门口禀报。

苏云溪沉默了一瞬,当初宜妃对她下手,所有的信号都指向易常在,她自个儿也没有否认,来那个人之间那点情谊,便这么断了。

“传。”她低声道。

金钏也跟着沉默,不高兴的嘟囔:“这么一个人……”哪里值得见呢。

然而主子发话,她还是出门去请,见了易常在,脸上的那表情难免有些收不住。

“娘娘传您进去。”她敷衍的行了个福礼。

易常在瞧着她的动作,不禁脸上一僵,却仍旧笑吟吟的往前走。

等进了内殿,她先是想坐在高堂上一脸冷漠的崇嫔请安,这才扑通一声跪下,低声道:“嫔妾有罪,万死难辞其咎。”

“你何罪之有?”苏云溪冷漠道。

“嫔妾知道所有事,却不曾为您报信。”易常在俯首。

苏云溪垂眸看她,原本丰润的一个人,如今瘦的干巴,脸颊凹陷,双眸无神,光是面相,就能看出五分愁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前的话,不必再提。”她说了一声,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易常在从怀里头掏出两个精致的小荷包,低声道:“嫔妾为小阿哥、小公主做的祈福荷包,您瞧着若是过眼,便收着吧。”

苏云溪不置可否,只叫金钏请她出去。

等她走了,看着那精致的荷包,她不禁沉默了,当初刚刚穿越的时候,她确实是想和她做朋友的,谁能想到,造化弄人。

“收起来吧。”苏云溪道。

想了想她方才的神色,她拧了拧细细的眉头,低声道:“烧了吧。”

打从瘾君子手里拿来的荷包,她着实有些不敢留下,谁知道里头藏着什么,若是寻常人倒还好说些,只是这瘾君子非常人,自然不能以常人论。

什么泯灭人性道德沦丧的事都做的出来。

金钏收着就拿小厨房去了,苏云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

宫中多蜉蝣。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一句话。

等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就见苏云溪坐在窗前发呆,他也跟着看了一眼,见没什么稀罕的,便开口问:“瞧什么呐?”

苏云溪一脸深沉的开口:“不是有句诗说,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她侧眸望过来,眸色中是盈盈水意:“臣妾觉得此诗甚好。”

刚开始的时候,康熙对她的话,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当听多了之后生出几分抵抗来,不再听着就觉得心潮起伏。

苏云溪觑着他的神色,瞬间也明白,这人已经免疫了,不禁轻轻一笑,柔声道:“臣妾也是这般想的。”

加了一把火之后,康熙的眉眼便松动了些许。

“咳。”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侧眸望过来,轻声道:“你素日无事多注意些培养宫人,免得到时候无人可用。”

这宫里头派系众多,以几妃为首,互相交错便有不少。

苏云溪点点头:“知道了。”

经过上次的事,康熙生怕她再吃亏,便将道理掰碎了讲给她,教了这些许时日,心里仍是担忧,时不时就要提点一二。

想着德妃的小公主,康熙便沉默下来,这小东西,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在他脑海中的记忆,都非常单薄。

只是小小一团的符号,顶多知道有这么个人早夭,再多便没有了。

他想起来昨儿皇贵妃问,说是德妃沉浸哀痛,问他去不去瞧。他当时回了不瞧,皇贵妃那呆滞的眼神,他不禁叹了口气。

对于她们来说,他是突然变心了,对这后宫漠不关心,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些都是上辈子的旧人了。

他着实没有办法再去跟她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那些伤悲,都随风而逝。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知道她们的命运,便再也不想关注了。

想到皇贵妃,就难免想到老四,这可真是个人物,任谁都想不到,自诩‘天下第一闲人’的他出头了。

想到他上辈子伏案而死,康熙不禁沉默。

苏云溪觑着他的神色,以为他在想政事,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金钏正在铺床,见她过来低低的问:“今晚上,叫水吗?”

这话问的,就差直接说,今晚做不做了。

“不叫。”她道。

这小公主刚没,她觉得康熙会没有心情。

这些日子,她就一直可乖了,免得他说她不知机,什么时候都要想些乱七八糟的。

果然等康熙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去洗漱过,便安安稳稳的躺下,将她往怀里一搂,便直接闭上眼睛。

夏天总是炎热的,苏云溪在抱孩子哄孩子中,渐渐的就发现秋叶黄了。

好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快的让人来不及。

雪宝已经会翻身了,雪竹还跟个小虫子一样,只会在床上一拱一拱的,苏云溪瞧着好玩,竟然将两人放远些,看着他们为了再次凑一起,而努力的往对方跟前爬。

那肉嘟嘟的小手小脚特别可爱,挥舞着像是打招呼。

两人还会聊天,你哦一声,我哦一声的,旁人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唯独自己高兴的跟什么似得。

苏云溪就捧着书坐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玩,偶尔会觉得有些孤寂。

她觉得像是生活在孤岛上,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好像没有别人了。

就算是看见两个孩子,也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总觉得,这孩子总会长大,但是她经历的那些,他们不会再经历,不管说什么,两人总是没有共同语言的。

这种感觉有点恐怖了。

明明有炽热的秋后日光照在身上,她却觉得孤单的紧,心里慌的没边。

她迟钝的看向一旁的金钏,对方笑意盈盈,正坐在描金的软榻上打络子,各色丝线在手中翻飞。

苏云溪拧了拧眉尖,低声道:“去寻御医来。”

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大对,这种深渊中的阴凉感觉,让她难受极了。

金钏唬了一跳,赶紧起身,来到娘娘跟前走了一道,先是伸出手摸了摸额温,发现没有异常,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问:“寻哪方面的御医?”

每个人擅长的方向不同,她不确定是叫儿科的还是妇科。

苏云溪抬眸:“精神科。”

说了一句,见金钏有些茫然,这才又道:“心中郁结,寻这方面的能手。”

金钏看向她的神色,便更加茫然起来。

怎么就心中郁结了,娘娘这些日子,瞧着都挺好的,这么一说,那就叫人格外的不明白。

苏云溪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去办,并没有多解释。

这要去寻御医,就要往乾清宫去,小算拿着拿哦拍,便直接起身去了,到的时候,恰巧在门口碰到了魏珠,他正在洒扫,见他来了,就道:

“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小算跟他见了礼,低声道:“娘娘心里不舒服,叫传御医。”

这话说的蹊跷,谁不知道这宫里头,只有崇嫔过的舒心,这会儿说心里不舒服,还到了传御医的地步。

他一点都不敢耽搁,不光去寻了御医,还跟梁大总管说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总要往上禀报一声,要不然出任何问题,都会有他的错。

梁九功得到消息之后,一点都不敢耽搁,直接进殿跟康熙禀报,康熙一听,说她心中郁结,也不像啊,难不成谁欺负她了,不说明说,故而来告状呢。

他带着御医一道过去了。

想着若他猜测没错,直接给她做主了,比什么御医都强。

不曾想,等他到的时候,崇嫔瞧着他,眼神有些意外,康熙就知道,这是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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