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起初是不同意的(2/2)

阿娇见郅都身上也沾了不少泥,揉揉眼睛道,“不用管他,只是高高在上惯了,没被人拒绝过,头一次碰到,恼羞成怒又不甘心,等过一久看上旁人,他也就没心思管我们了。”

她脸上沾了泥,郅都给她递了一方帕。

阿娇说了声谢谢,“不要担心刚才的事,刘彻幼稚归幼稚,却惜才,不会因为感情的事迁怒我们,打了就打了,再不济我还有丹书。”

郅都摇头,清冷的瞳眸里隐忍一闪而过,并不言语。

阿娇按捺住想问他如果刘彻当真杀了她,他会不会与刘彻真打的冲动,见周围没了人,把帕子又递给了他,眉眼弯弯地道,“没有镜子,我看不见,你帮我擦!”这是个悖论,问了也无用,因为她不希望刘彻出事,也不希望郅都与刘彻当真结成死仇,郅都忠于江山社稷,不会乱来,目前又没有喜欢她,这样很正常,且他们都很理智冷静,没什么不好。

郅都接过去,给她擦脸上的泥污,克制又守礼。

刘彻勒马折返,远远便看见这么一幕,呼吸凝滞,眉间染上郁色,勒马上前,沉声道,“郅大人随侍,有事相商。”

太子有令,不得不从,郅都要扶阿娇上马,刘彻拉着缰绳的手收紧,“你手断了么,上个马都要人扶!”

“要你多管闲事!”阿娇没忍住怼他,要不是他,今日将会是一个很休闲的尝秋节,难得的休憩时光就这样被毁了!她和郅都的感情也没有进展,郅都连给她擦脸都很礼貌,一整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就是太纵容,才让她这般放肆,对太子不敬,刘彻紧抿了唇,阿娇平时看着沉稳大气,那却是对外人的,和熟悉的人在一起,就是个粘人精,惯会撒娇,哪个男人受得住,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她和郅都单独相处的。

刘彻也不与她争辩,只勒了勒马看向郅都,目光深沉,“走罢。”

郅都并不插话,只末了低声叮嘱了阿娇两句,上马跟在刘彻身后。

阿娇心里堵得慌,在这个时代想恋爱真不容易,动不动就有权势压榨,根本没法反抗,阿娇心情不虞,不想跟他们一起走,自己牵了马在后头,越走越慢。

她还是想想找什么理由应对太后,能早点去雁门关罢,雁门关离并州远,不是她的地盘,要摸清楚那的形势,需要时间,一个人也没法抵御匈奴大军,早计划早好。

日落西山,天色完全暗下来,又是城郊,刘彻不想将她丢在这儿不管,马速慢下来,时不时往后看看她在不在,只他与郅都也无多话,一路进了城,阿娇回了公主府,他到北宫门,才放郅都回去。

时间已入了夜,皇帝皇后太后都等着见太子,刘彻未洗漱先过去了一趟,与阿娇有关的事一字不提,倒是太后看他神色疲乏,见过一面,又让医正来看过,便催他早些回去歇息。

皇帝皇后也没机会与他多说,叫明日一早再来述职。

刘彻回了长年殿,洛一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该查的都查了。”

一整卷上记录的都是郅都的生平,还有册封驸马的过程,细致到郅都一日出几次门,都查清楚了。

现在看这些不是活受罪么?

洛三劝道,“郅都对太子大不敬,伤及身体,不如把他抓起来下了狱,狱中病故,名正言顺。”

刘彻摆手制止洛三,杀了郅都,好让郅都一辈子活在阿娇心里么,那卑鄙手段,他也不屑用在这件事上。

刘彻都不愿提起郅都的名字,但必然要了解敌人,才好打胜仗,再烦闷,也只好耐下心来,好在这几月肃正完朝堂,吏政难得清明,暂时翻出不浪花,又要养伤,他有时间。

当年刘彻推郅都任太原太守,本就对郅都的为人能力一清二楚,眼下看也是看他的生平。

河东县人士,家中父母已经离世,无亲戚友人,年少成名,一路从郎官侍卫升到中郎将,中郎令,中尉,文武双全,擅陶勋,非但至今未娶,甚至从不近女色。

刘彻皱眉看了眼洛一。

洛一摇头,“都查过了,身体正常的,陛下有次还想给他赐婚,郅大人说,已经背离家乡入了仕途,无心娶妻生子了。”

此人深藏不露,不细查根本看不出来,洛一低声回禀,“属下查到当初和亲的消息进了并州,郅都也暗中收买了一批匈奴人,还写了请旨护送公主入匈奴的奏疏,只是后头东它死了,他便遣散了豢养的匈奴人和死士。”

竟是那时候就对阿娇情根深重了,枉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刘彻拧紧了眉,让洛一继续说。

“那老仆说郅大人早已心系公主,有次公主半夜在河边,郅大人途中路过,远远守了一宿,后头连续两月都是如此,郅大人从不上前,也从不说话,每每只是远远候着,偶尔打发些醉酒的宵小,公主回住处了,他才离去。”

刘彻知那是她与他决裂后以后,大概过了三五日,半夜婢子们都睡了后,她偶尔会出去,有时候是走走,有时候就坐在河边,似乎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决绝无情,这是他进长安城之前,不为她拿婚事救郅都生气的原因,却不想在街上看到那一幕,立时便气昏了头。

一个男子若这样暗中守护一个人,心中必定是深爱了,什么无心娶妻生子,不过是没碰到心仪之人罢了,至于为何明明定了亲,且分明有情,郅都却未对阿娇表明心意,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了。

待他看到郅都住在公主府,阿娇还在昏睡着,郅都就进屋去探病,刘彻脸色越来越差,立刻以郅都抵御匈奴有功为由,将他手里长安城一处宅院赐给了郅都,他没有住处么?成月住在公主府。

洛三一看这宅院离陶七公主府的距离,远得能赶上城东离城西,嘴角抽了抽,立刻就去办事了。

刘彻再问,“姑母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

“起初是不同意的。”这些消息虽然难打听,但只要用心,还是能查到,查完洛一倒有些明白陶七公主的所作所为了,低声回禀道,“堂邑侯问郅大人,公主无嗣,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唯公主一人,再不碰旁的女子,郅大人答好。”

刘彻一震,过往种种自心间划过,忽而明了了她所求,心中骤然闷痛不止。,,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