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1/2)

南平回太子宫时,洛三洛一守在外面,拦住他,“急不急,不急过后再禀告罢。”

南平喜笑颜开的,“怎么了,奴婢要禀报的是好事。”

还不是因为公主,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南侯世子,暗报说了,那南侯世子,早已倾心公主,愿意随公主远走塞外,无论家世才华样貌人品,都挑不出毛病来。

也是个莽撞的,第一次见面就跑到公主面前剖白了心意。

南平往里面探了探头,“怎么了,发火了?”

洛三摇头,“那倒没有,从回来一直忙,见完幕僚坐下来,也只是处理公务,问要不要管这个庄衾,说不用管,倒像是绝情弃爱了似的。”

甚至于处事比往常还要冷静沉稳,越发深不可测。

南平听了,“奴婢保管主上听了,一定笑出来。”

洛三就好奇了。

南平心里暗笑,却也不敢耽搁,进去禀告道,“主上,陛下给您和陶七公主赐婚了。”

刘彻正看江陵送来的奏报,闻言脸色一变,父皇不是说,诏书是遗诏,待他日后登基,再做主么?

那阿娇什么反应,她肯定是拒绝了,一旦她开口拒绝,必然惹怒父皇,刘彻起身要往未央宫去,又吩咐南平,“让洛一洛三速去请皇后和长公主。”

南平也不敢隐藏,乐呵呵地把下半截话说完了,“公主答应了。”

刘彻脚步一滞,回身看南平,又猛地转身,疾步往未央宫去。

他脚步又疾又缓,后头越走越急,大步流星不算,后头到了无人的长廊,竟是十分失仪地跑了一截,快到未央宫前,才停下来。

南平追上去时跑得气喘吁吁,杵着膝盖喘气,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亭子里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自家主上的了。

南平低着头,觑了一眼自家主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眸里却似喜似忧的,让人琢磨不透。

刘彻停了一会儿,远远看见那个姑娘拾级而下,离他越来越近,不由便盯紧了她面上的神情。

她还是那副模样,很平静安宁,看不出被束缚的痛楚,也看不出定亲的欣喜,刘彻自认会看人,却看不透这个姑娘了。

宫中钟磬声一击过后,又是三击,那是宫中有喜事才会敲响的钟声,许寿传旨,旨意一层层往外穿。

“册封陶七公主陈家女阿娇为太子妃。”

“册封陶七公主陈家女阿娇未太子妃。”

宦官的唱喏声透出去,阿娇在台阶上站定,回身看向这座深宫,轻轻吐了口气。

兜兜转转,她还是回来了。

心境却是不一样了。

好似那里面,就算住着吃人的,吃青春的,吃好心情的妖魔,她似乎也无所畏惧了。

“后悔了么?”

阿娇听得是刘彻的声音,讶然回身,却见他正在台阶下,负手看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什么好后悔的么?

阿娇三步两步下了台阶,手背在身后,看他依然瞧不出开心的样子,倒是微微挑眉,“怎么是这样的表情,我以为,你至少会很开心,毕竟,昨日还邀请我一起看夕阳,晒太阳的。”

刘彻垂眸瞧着她的容颜,心中复杂,他怎会不高兴,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担心是自己太想将她据为己有,生了幻觉。

或者是长公主给她和那庄衾请旨赐婚,他听错了,听成他自己。

刘彻垂眸看她,又别开眼,看向远处的禁宫,淡淡道,“并非第一次定亲了,也没什么好开心的,你后悔了么?如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阿娇扫了一眼他被墨渍沾黑的袍角,也不逗他了,软下了声气,“嫁就是嫁,不嫁就是不嫁,我自己答应的,如何会后悔,只是没想到,又回来这里罢了。”

她真的答应了!

刘彻悬着的心这才稳稳落在了胸膛里,唇角压不住露出笑容来,上前一步,拥住她,问道,“祖母没为难你罢。”

阿娇头靠着他的肩,摇头,见四下无人,也轻轻伸手揪住他的衣袍,也并不说什么。

刘彻手臂收紧,下颌在她头顶压了压,“雁门关的事我来安排,定然全都照你的设想,一一办妥,母后和祖母那我去说,不必你每日晨昏定省,在昭阳宫若是住不惯,可以去城南的猎庄住,想你阿母了再回来。”

“你什么事都不要操心,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心跳跳得很快,又很有力的,一下接着一下,只是勒着她腰的手臂越来越用力,都快要把她勒断了,阿娇拍了拍他的手臂,呼痛。

刘彻回过神来,稍稍松开些手臂,自己失笑了一声,微垂着额头,抵着她的,低声问,“这次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接了亲,你忽而说不嫁了罢。”

阿娇也笑起来,“不会,昨日我就想清楚了,不然怎么会到了长安城,还和你那样腻在一起,你自己没看出来罢了。”

刘彻心底酥酥麻麻的,这会儿才是真正的相信了,抱着她原地转了几圈,自个失笑了一声,“刚才来的路上,原是想教训你一通,让你去找你的幸福,还想说那庄衾就不错,尤其他愿意随你远去边塞,更是难得。”

这么快他就知道了,阿娇斜眼看他,问道,“那你怎么不说了。”

刘彻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你喜欢他么。”

阿娇好气又好笑,见偶尔有几个宫婢路过,都惊骇地埋着头行了礼,匆匆而过,自己也很不好意思,能动的右手臂挣着要推开他,“舅舅说想尽快婚礼,已经让太常寺安排了,这段时间要备嫁,不能见面了,有事让洛一他们传话。””

南平远远地喊了一声,“太子,陛下宣召。”

阿娇也要回府接旨,把带来的两张绢帛递给了刘彻,“是焦炭和无烟煤的炼制之法,一模一样的绢帛我已经献给了祖母,这东西开采成本低,消耗成本也比柴低,全九洲产煤的州郡不少,这两日我会标注出来,讲舆图派人送来给你,其中获利不计其数,要怎么用看阿彻你自己,不管交给谁来做,不能让这一项矿业完全落入诸侯王,或者私人手中,否则将来必成祸患。”

后世一提煤老板,大家都知道是有钱人,可见煤矿这个产业中存在的暴利,“取暖事小,它主要和冶铁挂钩,能对半降低冶铁的成本,而武器、农具都需要用到铁,这个东西倘若掌握在汉庭手里,能间接削弱城镇乡绅豪强,但如果被私人拿捏住,形成气候,那真是一场灾难。”

刘彻唔了一声,“三个月以前,便让韩嫣在选合适的商贾,来专门做这件事,十州内选出了五六家,过三五日便会入京详商,放心罢。”

三个月以前,那时候她也才开始在代县采煤,那时没出成果,她来信去信什么都没提,他却早早看到了,阿娇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些泄气,“我还以为你最近很苦闷呢。”

原来是挂心他,才肯松口相嫁的,刘彻心里软得塌陷,忍不住就道,“是很苦闷的,不过是一边苦闷,一边做正事,并不耽搁,谢谢太子妃上心了。”

他隐隐有点撒娇的意思,格外的不够男子汉,阿娇却有些脸红,受不了地拧了他一下,跑走了,“那我先走了。”

刘彻也笑起来,看着她走远,消失在宫墙外,才转身回昭阳宫。

南平在后头跟着,见自家主上脚步轻快,春风得意,忍了又忍,还是提醒道,“主上,得先去未央宫觐见陛下,太皇太后也在。”

刘彻轻咳一声,拐弯往前殿去,又嘱咐道,“新采的蜜送到了,你去取了,检查好,没问题后,送去堂邑侯府给公主,这里不用你跟了。”

这才刚刚分开呢。

南平忍笑,哎了一声,这就去准备了。

阿娇回府时,许寿已经宣完旨出来了,颁给堂邑侯府的旨意是另外写的,许寿见了阿娇便拜,“老奴见过公主,恭喜公主了。”

阿娇道了谢,后头的刘嫖又给许寿塞了一袋子金丸,笑道,“劳烦许老跑一趟了。”

许寿也不推拒,这就回宫复命去了。

刘嫖拉过女儿,上上下下打量,见她非但不难过,反而是轻松开心的,不由叹气,“看太子对你倒是真心的,你从雁门送些什么好东西来,他都送去皇帝那,你舅舅记得你的好,连你祖母都抱怨,皇帝总是替你说好话了。”

她说着,又瞧了瞧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么?”

阿娇起初是不明白,后头反应过来,脸色大红,“阿母,你说什么,我们又还没有成亲。”

刘嫖见素来稳重的女儿羞窘,笑了一会儿,“皇后有往太子屋里指派人,原也是惯例,太子却连屋都没进,日日宿在书房,把皇后都惹得气了好一阵,是等着你罢。”

这个朝代虽然是古代,但相对来说还是很奔放的,许多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阿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刘嫖握了握女儿的手,“阿母在寻名医,最好还是有自己的子嗣。”

刘彻先前也找了好些医师,都是妇科圣手,也有送去并州的,阿娇那时候忙,也没有要生孩子的打算,并不想看医师,人就放着没管。

现在依然没那个念头。

刘嫖见女儿面有迟疑,重重拍了下她的手,“你别给我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太子正是年少,又心悦你,如何忍得住不碰你,定然是你不肯,你别犟着,成亲以后,赶忙点,你们都没有床笫之事,光靠看看,就知道不会有孩子啦,没有也不要灰心,该吃药就吃药,实在没有了再说。”

阿娇大囧,连连摆手让她别说了,她这个查不出病因,没有也就算了。

上辈子天天吃药,也不见好,这辈子她不想泡在药罐子里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阿母不要挂心些有的没的,好好养着身体才是。”她会在长安城留到刘彻站稳脚跟,能平稳实施新政,至于子嗣不子嗣,也根本不需要担心。

刘嫖端详她神色,见她不失落也不焦急,比上一次说起来时,多了许多的坦然,心中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复杂,她的娇娇儿,小时候那般骄纵,偏又经历许多这许多的事,聪慧又懂事。

刘嫖心下酸涩,又有些骄傲,这就是她的女儿呀。

阿娇回来就一直忙,也没能好好和阿母说说话,这会儿便扶着阿母侧躺着,自己坐在床边,听阿母说些长安城发生的事。

“娇娇,宫里份位多,夫人美人的,太子身边的女人,不得不防。”刘嫖说着,手指理了理她的头发,无奈又心疼,“你这个样子,他能看上你,倒也挺稀奇的。”

阿娇就不开心了,“是他那个样子,我能喜欢他才奇怪好罢。”

这心高气傲的,刘嫖噗嗤一声笑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已经听宫里人说了,你给你祖母献了方,就很好,她对你做太子妃这件事,一直不赞同,不满意,主要是你不知道孝顺。”

阿娇苦笑,她是要在长安城长住一段时间,也是不想她,刘彻、和祖母彻底站到敌对的一面,才被迫做出的无奈之举,祖母护短,这个东西多般是留给她另外一房的孙子,也就是现在的梁王。

现梁王能力比刘武还不如,阿娇断定刘武翻不出阿彻的手掌心,两害相较取其轻,这才给了。

现在刘彻已经在安排这件事,更不需要挂心了。

不是说要汉庭将所有的矿业都握在手中,只要掌握住大头就可以了。

阿娇给阿母探了探脉,算了算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小弟弟小妹妹就要出生了。”

刘嫖抚了抚肚子,很是倦怠,“太能折腾人了,约莫是个小子,便是个姑娘,估计也跟你小时候一样,是个调皮捣蛋鬼。”

阿娇就笑,刘嫖嗜睡,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阿娇轻轻坐起来,给阿母盖上了毯子,下了床榻,出了门叮嘱圆月照顾好,自己在府里溜达了一圈。

不一会儿昭阳宫南平来了,送了一罐蜜来。

宁仪和圆月几个都笑。

再过一会儿,洛三又来,这次是把飞雪送来了。

阿娇看见飞雪高兴得不行,前日她醒来,就问洛三了,洛三说在找,还没找到,她原本还担心它会在山林里走丢,或者是被匪徒给害了,没想到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洛三行礼道,“这马自个在山林走了半夜,约莫是循着公主的气息来的,找到它时,它已经在小羊山了。”

小羊山已经出洛水镇十多里路了。

飞雪亲昵地蹭着她的脖颈,一人一马玩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阿娇让宁仪准备些好的草料给它吃,自己去准备了些腊肉点心,先去淳于府拜见师父淳于意。

师兄师弟们都去各处行医求学了,师父也去了蜀中,阿娇没见到人,回了堂邑侯府,想着今日左右无事,自己牵了马,想去霸陵看看。

宁仪是想让她休息,“您只有一只手能用,背上的伤还没好,最好还是回公主府养着,才回来就四处乱跑,听着总归不太好,咱们还是回公主府罢。”

圆月笑道,“公主是听了太子的趣闻罢,前几日婢子随长公主去霸陵祭祀,倒是特意绕去看了看,长门园果真是被推了,一片地全部空出来了,连里头的一池子荷花都给农家人换成了莲藕,养了鱼虾,阡陌交通,原先是亭台楼阁,现在田是田,梗是梗的,完全看不出那里是一座皇家的游园了。”

“可是值不少钱,就这样散出去,百姓们感恩戴德的,天天编些歌啊曲的,夸赞太子贤德,京中的贵子贵女们纷纷效仿,把京郊好些被圈起来的园地都给推了,放成田,就算不白给,也全都租给农户,这事都惊动了皇帝太后,嘉奖了不少世家子弟呢。”

阿娇听得想笑,长安城外确实不少良田被侵占,太子莫名其妙放了这么一座,长安城里闻风而动,以为皇帝要清算这一杖,纷纷割肉表衷心,刘彻又不明说,那时的情形肯定很好笑。

算了,改日有机会再去看好了。

阿娇知道自己伤没好,也就不逞强,把飞雪送回了马厩。

不一会儿有婢女过府来禀告,“宫里的女官来量嫁衣的尺寸,公主,先回府么?”

说的是公主府,也在北阙,离堂邑侯府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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