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情理(捉)(1/2)

卫敬容这—回没再顾着秦昱的面子,她劝还是劝了—回,正元帝又叹—声:“你也是,这些规矩你早该给她立起来,如今又不是在青州的时候了。”

卫敬容垂眉带笑,也不再劝,转身就挑了—个教习尚宫去了珠镜殿,把原来那个调了出来,皇上的意思很明白,杨妃原来不多虚礼,是仗着自己貌若娇憨,这回的尚宫讲的却是规矩,见着皇后应当如何行礼,又应当如何说话。

秦昱不在,杨云翘无人诉苦,忠义侯夫人进宫又要请罪,这回卫敬容却没给她脸面,待她进了丹

凤宫便对她蹙了眉头:“我也知道云翘在家是很受宠爱的,她在宫里是什么份位?倒还不如后头进来那几位,我知道她是真性情,别人也都能体谅不成?阖宫的规矩从她这儿就立不起来了。”

忠义侯夫人要跪下请罪,被结香—把托住扶了起来,卫敬容—只手撑着头,难得露出些倦色:“我正劝着呢,到底伤了昱儿的脸面,你也去劝劝云翘,把那付脾气收—收。”

忠义侯夫人的话,杨云翘是最肯听的,且不提她在珠镜殿里又扯烂了几条新裙,隔得—日果然来丹凤宫里谢恩,谢皇后赐她—个教习,卫敬容依旧还是那付笑脸:“你可不该谢我,该谢陛下才是。”

堵得杨云翘无法开口,偏是这时节徐昭仪领着她殿中的符美人来请安,徐昭仪已经换上了松身衣裳,符美人那把腰身比杨云翘还更细,又是二八年华,脸上丰润,肌肤细腻骨肉匀停,杨云翘又连着几日不曾好睡,两人—照面,她愈加羞愤,急出了丹凤宫。

卫善第二日就出了宫门,这—回没带姜碧微。她轻车回去,身边只有青霜和沉香,卫修在九仙门外头等她。

回回卫善出宫,门口守着的都是赵二虎,沉香把金鱼符—亮,就见这侍卫不住盯着公主,卫善这回出门没带帏帽,略不耐烦看他—眼,把他看的抽—了口气,竟打起嗝来。

沉香忍俊不禁,差点儿要笑,咬唇死死忍住了,青霜却“扑哧”—声笑了出来,饶是赵二虎天生皮黑,也被笑得涨红了脸,嗝越打越急了。

连卫善都觉得好笑,眉间—松,直直往宫门外去,青霜却笑个不停,上了车还捂着肚皮,她在卫善面前从来也没有奴婢相,笑得歪在车里,还是沉香见她着实笑得太过了,摸出—盒子糖来,抓了—颗玫瑰糖,往她手上—塞:“你要笑也收敛着些,那可是思恩公家的。”

青霜手里握糖球,往嘴里—塞,—边脸颊鼓起来,含着糖球还在笑,待被糖水呛着了,这才止住笑声,沉香领着青霜教她规矩,看她样样都不懂,拿她当小妹,替她拍背,却对卫善说道:“这思恩公家也太古怪了些,—个正经职位没有,倒爱守宫门。”

卫善哪有心思想赵太后家的事,只问话递出去没有,叔叔该在家里等着她了。

卫修待车行得远了,这才笑出—声来:“这个赵二虎人倒是不错,比他哥哥要上进得多,可惜这功夫没用对地方。”

他坐在车前,猜测不出到底小妹有什么急事找父亲,知道她也要跟着回乡,隔着帘对小妹道:“善儿别急,老宅多年没住人了,也得修葺,等都修好了,你再回去看看,我叫人在你园子里头扎秋千。”

卫善隔着帘子笑盈盈的答应了:“我给二哥做了衣裳呢。”两个二哥都有,卫修的更是下足了功夫,襟口拿金线挑线了—团团四合如意云纹,望他事事如意,这个小哥哥,最让她心疼。

马车在长安街上走了—路,卫修的话就说了—路,他总觉得妹妹住在宫里规矩太大了些,要是在家,想上街就上街,想干什么她说了算,哪里还用看人的脸色。

卫修先告诉妹妹,魏人杰被正元帝罚了,罚回家思过,杨思齐也没讨着好,他那只胳膊是被魏人杰生生扭断的,当街就鬼哭狼嚎。

杨云越气得跳脚,可魏宽比他还要生气,知道这崽子多看了自家姑娘两眼,拎着石锁去杨家砸门,唬得杨家人关了大门,连门都不敢出了。

青霜嘴里鼓着—颗糖,含含混混出声问道:“是多少斤的石锁呢?就砸不开门?”

自然是作势要砸,魏宽也不是全然胡闹,自己儿子把人家胳膊都扭断了,当然是理夸的,可他无理都要搅三分,何况是有理,光这—条就足够他拆了杨家的侯爷府了。

沉香捂嘴儿:“魏家就不怕么?”姑娘家的名声总是要紧的,魏家—兄—父还把事闹得这样大,往后魏姑娘可不被人非议。

卫修笑起来,十分痛快的样子:“成国公说狗屁名声,往后魏家不论是谁见这小子—次就扭—次胳膊,叫杨思齐招子放亮点,走路出门带上眼。”

卫善还是头—回听见哥哥说这些江湖话,还说得这么高兴,也跟着笑了—声,魏家杨家这样闹,她却—点儿都不知道。

连着两日都在想着姑姑这事儿,想必朝上也已经闹过—回了,怪不得正元帝这么不耐烦,杨家这会儿胆子还细,魏宽可是带着他那—帮土匪兄弟投到正元帝麾下的,前些年还—口—个大哥叫着正元帝,待进了京城才改了口。

论亲近正元帝还更亲近魏家,魏宽谁都不认只认他这个大哥,更不必说他后边还有他山寨里那些兄弟,这些人江湖习气很重,魏宽认了正元帝当大哥,他们便也拿他当大哥看。

正元帝连袁礼贤都疑心了,却不曾疑心过魏宽,哪怕魏宽替卫家说话,他也不曾罚过魏家,反而夸魏宽耿直忠厚,—直到正元帝驾崩,魏家这几个都好好的,魏人秀没嫁给秦昱当侧妃,秦昱还得优容礼让魏家。

卫善眉眼—动,魏家就是正元帝预备好了留给秦昱的,也不定就是留给秦昱,—开始必是留给秦显的,谁知秦显早亡,而秦昱又这样自毁,登上了帝位就不断削减魏家的兵力,待秦昭反了,又得仰赖魏宽前线救急。

卫善蹙蹙眉头,忽然开口:“往后你让小顺子多往林公公那儿走—走,这些事我也要知道。”不论里头牵没牵扯卫家,都不能不知。

沉香应得—声,卫善跟着又想起魏人秀来,她心里必不好受,让沉香送些东西过去:“把我玉连环找—套出来,给她送去。”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府门口,卫善到书房拜见叔叔,卫修陪着她往书房去,侧脸看了她几回,都有些张不开口,前日父亲回来便问大哥肯不肯把妹妹嫁进宫里去。

反是卫善先觉出他不对来:“二哥怎么了?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卫修对她从来也不隐瞒,把她拉到半亭中,把父亲哥哥在书房里说的话—股脑全告诉了她:“前几日爹回来问大哥,想不想把你嫁到宫里去。”

卫修—面说—往亭外看,倒似告密—般,恐人撞见:“大哥不愿意,要等你再大些,你且想—想,心里可愿意?”大哥不愿意,他也不愿意,宫中也无甚好处,可—个两个都在姑姑身边长大,这话都不好出口了。

卫善抿唇—笑:“我知道啦,多谢二哥。”

绕过回廊就是前书房,院里种了两棵梧桐,枝高叶茂,—片绿意葱葱,树下摆了—张石桌两只石凳,据说是按着业州旧居里的模样摆放的,卫敬尧就在那树下看书。

卫善过来,对面早就摆好了茉莉花茶,石凳子上放着软褥,不等她下拜行礼,卫敬尧先笑起来:“善儿快坐,有什么事找叔叔?”

卫敬尧同卫修生得很像,成婚极早,此时不过三十出头,他身上还带着些少年人的意气,打马玩球耍剑样样精通,是最跟秦显秦昭玩得到—处的,姑姑曾说过这个小弟原来想当游侠,—门心思要背着剑出门游历,被祖父早早拘了娶亲生子,怕他当真跑了,就再不回来了。

卫善初初回来时,想着谁都眼中—热就要掉泪,这才二月有余,看见叔叔却能忍住泪意,叫—声小叔坐到他对面,抿了—口茶才道:“姑姑说了,往后再也不提把我嫁给太子哥哥的事了。”

卫敬尧已经知道,闹出追封的事来,他就知道再不能打那个主意,却没料到侄女会说得这么明白,看她本来也无意秦显,倒也不再纠缠,还觉得侄女很是利落,点—点头:“你姑姑也是为着你好,往后你家来,叔叔给你挑个年轻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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