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密谋出宫(3/4)

这些事情虽看似简单,做起来却着实烦琐,田七又是个做事认真不爱将就的,这几天累得够呛。她想,自己既然在外面有了事业,就真没必要继续留在宫中了,古董生意,离开了皇宫也照样能做。

最重要的,皇上那天离开时的眼神太诡异了。田七总有一种预感,下次再遇到他,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可问题是从这两次两人相遇的过程来看,他们是否会再次相遇,大概是她左右不了的。

要不就离开皇宫吧,从现在开始。

田七想了许多办法,最稳妥的还是装病,这就又要用到王猛了。王猛一听说田七要离开皇宫,竟然有些伤感,一不小心滚出眼泪来。

田七才发现这小子内心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她有点别扭,又有些感动。有人能为她的离开而流泪,这皇宫也算没白混了。

吃了王猛给的药,田七又被关进了安乐堂的隔离间。这回还是传染病,而且是更致命的传染病——肺痨。

田七盘算着,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被关一两天,等安乐堂的太监去回了盛安怀,她就能被赶出皇宫了。皇上既然那么讨厌她,见也不想见她,盛安怀大概就不会把这事儿向皇上回禀,这就杜绝了皇上知道她病了直接赐死的可能性。

其实她的思路并没有错,后来的事实表明,她差点就成功了。

当然,还是差一点儿。

太后娘娘那天把纪衡叫去商量的所谓“要事”,是给如意过生日的事儿。说实话这真算不上“要事”,小孩子的生日不宜大操大办,但是太后疼爱孙子,总要好好庆贺一番才行。不用弄什么排场,重要的是贴心、热闹,哄得如意开心。

纪衡便问儿子想要什么,如意像是专门跟他爹作对似的,要乾坤圈,要月亮,还要一个猪八戒。

纪衡干脆让盛安怀去外面找来个戏班,到时候演个什么哪吒闹海,嫦娥奔月,猪八戒吃西瓜,齐活。

接下来要确定如意小朋友生日宴的受邀名单。他奶奶、他爹、他叔叔,是必须出席的。为了尊重儿子的意见,纪衡表示如意可以自己往里面加人。

毫无意外地,如意选择了田七。

纪衡这几天想通了,反不似以往那么急切。他打算趁着如意过生日的机会把田七弄回来。于是他就专门叮嘱了盛安怀,让田七务必要出席如意的生日宴。

然而盛安怀却答道:“回皇上,田七得了肺痨,正在安乐堂收治。”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纪衡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两眼空洞,怔怔地望着前方,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会?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突然就得了不治之症?

盛安怀又补充道:“田七想在临死之前回家乡看一看,明日即出发。”

纪衡突然怒吼:“你怎么不早说!”

这一声怒吼仿佛产生了实质性的力道,击得盛安怀身子震了震:“皇上,您说过凡是与田七有关的事情不用再回禀给您。”

“……”纪衡确实说过这话。但……但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他在哪里?”纪衡问道。

“皇上,田七还在安乐堂。”

“去安乐堂。”纪衡说着,要出门。

盛安怀却挡住了他:“皇上……”他有点为难,田七得的是痨病,痨病是会传染的,万一皇上被传染,后果不堪设想。

“去安乐堂!”纪衡的表情有点狰狞。

盛安怀只得让开,在后面紧紧跟着。

纪衡无法接受田七得了绝症,因为无法接受,所以无法相信。他从乾清宫到安乐堂,脑子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不停地寻找各种理由和各种蛛丝马迹来否定这个事实。

走到田七住的病房前时,纪衡站定,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脑内突然划过一道亮光。

也是田七倒霉,她这回住的房间,跟上次发水痘住的房间一样,于是纪衡一到这里,触景生意,想起了上次田七出水痘的事儿。那次他就觉得这水痘出得蹊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简直地,收放自如,就跟这病是自己豢养出来的似的。

当时纪衡一直惦记着救田七,后来事情皆大欢喜,他也就没再细追究。现在联系眼前田七处境,更觉不寻常。再一想,田七好像说过,他有个朋友对药材很有研究……

想到这里,纪衡移步打算走进去。盛安怀又拦住了他:“皇上,圣体要紧,您不能进去!”

“朕没事。田七也不会有事。”纪衡说着,推开盛安怀,推门走了进去。

盛安怀也想跟上,却被皇上猛然关上的门拍了回去。他只好站在窗外向里看。

田七刚才一直在发呆,没发现外面的动静。她在想如意,小家伙再过两日就到四岁生日了,她没有机会给他贺生日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田七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如意解释,也不敢面对如意。她说过会陪着他,终于还是食言了。

纪衡重重的关门声打断了田七的沉思。

田七抬头一看是皇上,慌得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皇上……您怎么来了……”

纪衡走近几步望着田七,脸色憔悴,形容苍白,看样子还真像是得了什么大病。然而一双眼睛虽略有失落,却无半点突染重病之人该有的悲戚之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得了绝症。

“朕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好歹主奴一场,朕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纪衡说着,又走近了两步。

田七牢记自己现在是个染了肺痨的病人,于是发挥了出色的演技:“皇上您别过来,奴才的病不能过给您!”

装得真像。纪衡心内冷笑,口中问道:“田七,朕一直想问你,你上次出水痘,怎么那么快就好了?”

“……”田七惊讶地看他,皇上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答不上来?朕听说你有一个会医术的朋友,他要是给你做一些稀奇古怪的药,大概也能骗一骗人,你说是不是?”

“……”果然发现什么了!

田七还想挣扎一下:“皇上,您说的话奴才不懂……”

“不懂没关系,你那懂医术的朋友应该能懂。回头朕把他拘了来,好好打一顿,应该就能招了。”

“……”这一招简单粗暴又凶残,不过真的很管用……

田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习惯性地抱住纪衡的小腿,一系列动作十分流畅,可见是做过多次。

她还未说话,纪衡已经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皇上……奴才这样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还是决定老老实实招了吧。

“哦?你有什么苦衷?说说看。”

“奴才知道皇上您不想看到我,所以就……”

纪衡打断田七:“朕说过不想见到你,但朕也说过不许你离开皇宫。你却自作主张,犯下这等欺君之罪。”

这帽子越扣越大,田七急了:“不是不是……那个那个……”

“不是什么?什么那个?你到底还能想出什么理由,一气儿说出来吧。”

田七咬牙,只好又搬出先前那个虽荒诞却好用的理由:“皇上,奴才不是暗恋您吗?我这几天越来越忍不住,怕自己狂性大发,一不小心非礼您……就只好忍痛离开皇宫……”

这番话年底的时候入选了田七“今年说过的最后悔的十句话”,名列榜首。

纪衡任田七抱着他的小腿蹭,淡淡说道:“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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