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香如(2/4)

叶蓁蓁坚信这是假象,但又希望太后真的老实下来,永远不再生事。

今儿天热,两人一路从坤宁宫走到慈宁宫,都出了一头汗。纪无咎有些后悔顶着日头把叶蓁蓁拉出来,要是中暑就不好了。太后正坐在炕上捻佛珠,见了他们,十分欢喜,忙命人端上酸梅汤来,还有一些新鲜果品。

叶蓁蓁坐定,看着太后与纪无咎之间的母子互动,看热闹一般。太后偶尔主动与她搭话,她便也很给面子地兜着,一张巧嘴,说贴心话的时候也有模有样。

纪无咎越发觉得自己这老婆能干。十八般兵器里除了绣花针,别的样样精通。

叶蓁蓁火力壮,慈宁宫里本来就热,她坐下之后汗还在流。素风掏出手帕递给她,她接过来擦了擦额头。

太后见状,不满道:“好不懂规矩的奴才,怎么让主子用你用过的帕子?”

素风忙答道:“回太后娘娘,这帕子不是奴婢用过的,乃是新帕子用薄荷水浸过晾干了的,用来擦汗,再清凉舒爽不过。奴婢带了些在身上,防着主子畏热。”

太后听罢,神色缓和,点头道:“我这里确实有些热,倒难为你了,”说着,又看素风,“倒是个贴心又忠心的奴才。”她转头看向纪无咎,“要哀家说呀,这奴才虽多,可想要找个既懂得如何伺候主子,又能够一心一意伺候主子的,就有些难。再要找个能进主子眼缘的,那就更难了。你说是不是?”

纪无咎点头道:“母后说得在理。”

叶蓁蓁听到此番话,却警惕起来,太后无缘无故地来这么一番高论,真的只是没话找话吗?

太后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身边用得顺手的人少,还记挂着得力的老人儿,我心疼儿子,索性多事,给你找来个好奴才。你只要一见她,必定是喜欢的,”说着,抬头向身边的宫女道,“让她过来吧。”

叶蓁蓁更加纳闷,太后如此明目张胆地往皇帝身边塞人,就不怕他转头就开发了她的人?这老太婆到底是个什么想头?

正想着,隔壁次间走进来一人。长挑身材,穿一身藕荷色宫装,低着头,步履款款,就这么几步路,就走出一种婀娜多姿的丰韵来。偏又不是妖妖娆娆的样子,而完全是一种天然的婉转风致。

叶蓁蓁有些好奇,等她走近些,禁不住说道:“你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起头来,耷拉着眼睛不敢向上看。叶蓁蓁向她脸上扫了几眼,白净柔婉,虽算不上十分好相貌,却也是个美人。她又不大明白太后的意思了,若是想给纪无咎床上塞人,怎么也得挑个能勾住他眼睛的。若是想给他奴才,依着纪无咎对她的防备,也成不了啊!

叶蓁蓁不解地看向纪无咎,却发现他正用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看着眼前这宫女。他愣了半天神,终于喃喃唤道:“香如?”

那声音,像是从九天之外飘下来的。

叶蓁蓁从未见纪无咎如此。仿佛三魂七魄都挂在旗杆子上,随风飘荡,他自己呆愣如一只傀儡,虽盯着眼前人,却又是双眼放空,也不知神志飘向何处。

太后拨转着手中佛珠,开口道:“香如,哀家把你与了皇上,从今日起你便是御前一等女官,你要好生服侍皇上,知道了吗?”

香如跪地伏身磕了个头:“是,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忠心不贰。”

叶蓁蓁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母后,我看这个奴才白净又乖顺,不知是谁家的女孩儿?”

太后笑答道:“她是吏部侍郎柏建成之女,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如今在宫中只做个奴才,真是委屈了她。”

看这意思,是为她鸣不平?真巴不得她第二天就当了主子。

叶蓁蓁听到“柏建成”三字时,眉毛一挑。若她没记错,这个人最近可是惹上大官司了,也不知他犯的事情是真是假,倘若是真,这柏香如也讨不着好。

不过话说回来,万事没绝对,看纪无咎的态度,很明显对柏香如思之甚深。叶蓁蓁想起纪无咎曾对她讲过的往事,这个香如,想必就是他口中的那位故人了。看来当年太后没有赐死她,不仅没有赐死,还把她拉入自己羽下。现在正好拿出来硌硬皇后。

只不过这个柏香如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太后瘾倒是过了,但就不怕惹祸上身?

还有,柏香如真的一直待在宫中吗?纪无咎的眼睛遍布皇宫各处,他难道一直不能察觉?

对了,柏建成可是曾经被流放辽东的啊……

叶蓁蓁突然想起“香如故”那个牌匾,便笑盈盈地说道:“本宫听说你调得一手好香?”

柏香如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确实会一点。娘娘若不嫌弃,想要什么香请吩咐。”

这样一来一切都明了了。辽东那间“香如故”弄不好就是这柏香如当初开的,就算不是她开的,也必和她有关联。她当初是随着父亲流放辽东,后来大赦天下才跟回了京城。太后接她进宫的时日应该也不多。

叶蓁蓁答道:“这样也好,什么时候本宫想用人了,自会和皇上借,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舍不得,”她看着纪无咎,“皇上,您说呢?”

纪无咎被她一叫,回过神来:“嗯?”

叶蓁蓁便不理他。她虽心中不高兴,表面上却不愿表露,怕太后得意。

帝后二人从慈宁宫出来,各怀心事,匆匆告别。

当夜,纪无咎睡在了乾清宫。王有才悄悄来报,说冯有德趴在墙角听了大半宿,皇上并未召幸柏香如。

庄妃跟了纪无咎好些年,叶蓁蓁算了一下,香如离去的时候庄妃应该已经在纪无咎身边了。因此叶蓁蓁去了庄妃的含光殿,想要听她亲口说一说当年的事情。

庄妃一听到香如的名字便愣了:“她死了啊!”

“没死,”叶蓁蓁摇头,“你与我说一说当年的情形。”

庄妃知道叶蓁蓁的脾气,便也不和她兜圈子,一股劲全都倒出来:“她是当年太子贴身伺候的人,与当初的冯大总管是平起平坐的。不过皇上似乎更倚重她一些。且她姿色不俗,不只白天伺候,晚上也伺候……”

叶蓁蓁打断她,问道:“她侍寝了?”

庄妃点头:“是啊,当年皇上每月总有两三次是由她伴眠的。”

“侍寝了怎么还是个宫女?这是什么规矩?”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当年执掌六宫的是如今的太后,她素来不喜欢香如,因此便……”

叶蓁蓁听到这里不觉好笑。原来太后的糊涂不是因为年老,当年就如此。一个宫女,伺候了主子,按着不给人家名分,也忒小肚鸡肠了些。东宫的妃嫔位分又高不到哪里去,不过是选侍才人之流,给她晋一晋,大家脸上都好看不是。不过话说回来,宫女自然比宫妃好开发一些。

叶蓁蓁又问道:“皇上当时就没给她争一个名分?”不像是纪无咎的性子。

庄妃答道:“何曾没有。皇上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气,因此打算请先帝爷出面封赐香如,但是柏香如死活不肯。说一旦封了才人,便不能日日伺候主子了,情愿做个普通的宫女,只图留在主子身边。到最后说动了皇上,就一直没有晋位。”

好个忠心又痴心的奴才。叶蓁蓁冷笑,因又问道:“这些事又不足为外人道,你是如何得知?”

“是死去的苏婕妤告诉臣妾的,苏婕妤那时与柏香如十分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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