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2/2)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是顾得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
明欢叹了口气,只想着等这边完了去跟明菀赔罪。
“臣女连虞,见过昭阳公主。”
一个温婉柔和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明欢回过神来,只见名披着淡青色斗篷的女子朝自己盈盈一拜。
“快起来。”明欢笑着伸手虚扶了一把。美人抬眸浅笑,自有。她粉腮杏眸、弱质纤纤,一举一动皆带着弱柳扶风之态,美得让人心生怜惜。
她与连虞寒暄了两句,直至人坐回原位都舍不得收回眼睛。
明欢想,或许她明白了自己上次送的美人为何被皇兄所不喜。
她宫里的那几名宫人模样也是极好的,可没经过世家大族的淬炼,就是蒙了尘的珍珠宝石,即便有光也是雾蒙蒙的,哪有连虞这般夺目耀眼?
明欢弯着眼睛笑,月牙儿似的盛了蜜。
姐妹之间氛围也算和乐,话语间逐渐提及宫中乐舞司新来的一个名为苏垣的乐人。
向来风流成性,面首都养了七八个的九公主明栾噙笑道:“小十六,你最近闷在宫中养病不常出来走动,应当是没见过苏垣吧?”
明欢摇摇头:“没见过。”
“啧啧,那可真是天人之貌。”明栾眯着眸子,好似那人就站在眼前一样。
明欢看着明栾的样子不禁生出了几分好奇心,她的这位九姐姐,也是绿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她的公主府,什么样的男子没有?甚至还搜罗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能值得她这般念念不忘的,想必是个绝色。
“瞧瞧,小十六长大了。”三公主明琅指着她笑。
明欢看着一众姐姐欢笑,连日的抑郁心情明快了不少:“那不如传了来叫九姐姐高兴高兴?”
明栾笑弯了一双眼睛,点着明欢的鼻尖儿笑道:“还是小十六懂事,知道心疼姐姐的相思之苦。”
莺燕笑成一团,立刻便有人去请。
明欢看了眼连虞弱不胜风的娇柔模样,忍不住关切道:“手炉可是冷了?我让人给你换一个吧?”
连虞不敢麻烦,忙摇摇头:“不冷的。”
明欢走了过去伸手抚了抚她手中的暖炉:“都凉了。”
她将自己的暖炉递给连虞,又命春李再为自己取一个过来:“听你姑母说你身子弱,可不能冻着了。卧床养病的滋味儿,最是难捱了。”
连虞手中重又升起一团热气,看着明欢想起她前阵子病重,倒有了几分同病相怜:“臣女自小身子骨就弱,没怎么出过门,也甚少有人愿与臣女来往……”
明欢闻言轻声嘟哝了一句:“怪不得,我也只在前年的宫宴上见过你一次。”
“不怕公主笑话,这还是第一回有人邀我赴宴。”
明欢听了有些心疼,但忽然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对:“那你是何时看上我皇兄的?”那次宫宴,皇兄不在宫中的……
连虞捧着手炉的手倏然一紧,她笑笑,避开明欢的目光:“前年,皇上还是皇子时曾从臣女家门前经过。”
原还是一见钟情。
明欢恍然大悟,丝毫没发觉身旁连虞眼中的暗淡。
说话的功夫,乐人苏垣便来了。
本是热热闹闹的长廊登时静下,明欢好奇地抬眸望去,只见名穿着白色长衫的男子伫立于廊下。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明欢看着他,满脑子都是这几句。模样确实不错,丰神俊朗,出尘若仙,怪不得九姐姐会这般念念不忘。
不过……明欢扁了扁唇:倒是没有皇兄好看的。
姐妹们笑闹,纷纷与苏垣话起家常来。唯独明欢,时不时地看向廊外。
她起身,走到春李身旁轻声道:“皇兄怎么还没来?”
春李正要回话,却听见九公主明栾低泣出声。明欢也闻声望去,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她的几位姐姐们围着苏垣,个个儿哭得梨花带雨。
“太可怜了……”明欢正怔愣,又听见身旁的夏桃也在小声啜泣。
夏桃见她看过来,义愤填膺地道:“殿下,苏公子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奈何亲娘去世,父亲不过半年就续弦再取。后娘又是心思毒辣的,吞了原配夫人的嫁妆不说,还将他与妹妹赶了出来。他妹妹身子骨弱,今冬病了一场。苏公子本是在家私塾做教书先生,但所得束脩实在治不起妹妹的病,便只好卖身入宫为奴。”
明欢听了也觉得可怜。
“苏公子,这镯子你拿回去给妹妹看病罢。”明栾褪下手上的翠玉镯子递给他,捏着帕子恸哭不止。
“我这对儿金钗你也拿着!”
“还有我的玉坠子。”
“我这还有个羊脂玉的扳指。”
……
不一会儿,苏垣手上金银碧玉堆成了山。
明欢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身边泪人儿似的连虞都摘下颈上的珍珠链子让婢女交到苏垣手中。
“小十六,你还没给呢。”
“啊?”突然被点名的明欢愣了愣,七八双眼睛都向她看来。
她摸了摸鬓上的珠钗,拔下一支莲花玉簪,肉痛地交给春李让她给苏垣送去。
那是出自玉雕大家之手的玉簪啊!
众人涕泪纷纷时,忽地有引路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身后落上个阴冷目光,明欢下意识回头就见一抹明黄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明执看了眼哭得凄凄惨惨的连虞,目光一转扫向那“郎艳独绝”的苏垣,幽幽荡荡,最终落在他手中金珠玉器之上。
只是一眼,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支雕成了白莲状的玉簪。
明欢莫名心虚,想解释什么就见眼前之人拧着笑开口:
“阿欢长大了,都学会唤乐人取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