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后退（2/2）
慕雪有点不耐烦了：“哎呀，就是朋友家里有点事儿，我过来陪她。”
慕帆质问：“朋友？什么朋友，还要你专门跑出市啊，我看你一天天尽交些狐朋狗友。”
她本能又想怼回去，但忍住了。这求人要温柔，慕雪突然就心平气和，赔笑脸，撒娇卖萌，“哎呀，哥。反正我很安全，所以麻烦你帮我应付一下妈了啊，谢谢，最爱你了，拜拜。”
慕帆扬声喊住她，“等一下”
慕雪：“怎么了？”
慕帆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最起码要告诉我你在哪里啊，不然我怎么帮你说？”
慕雪抿了抿嘴唇，“我在b市，不过，我保证我明天就回去了。”
慕帆：“行吧，那你有事和我说一声，自己注意安全，时时刻刻和我保持联系。”
慕雪嘿嘿两声：“好的，哥，你最好了。”
慕帆：“真是欠你的。好了，我马上给妈打电话，你明天早点回来。别把你哥我拉下水啊，不然我们两个人都要玩儿完。”
慕雪长舒了一口气，“yes，sir，那哥你早点休息，晚安。”
慕帆：“嗯嗯，晚安，自己一个人注意点安全，需要帮忙给哥说。”
慕雪挂完电话，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她扒动门把手，推门进去，看见王涵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发丝凌乱，遮挡住半张脸，脸上隐隐约约还有着泪痕。一向端庄优雅，做事一丝不苟，就连衣服都不会起皱的女人，现在大衣满是皱褶，以前都是打扮得精致的面容，现在妆也花了。整个人憔悴不堪。
她又匆匆一瞥，看见，相邻的两个病床上躺着她白发苍苍的父母。
她走上前，端过一旁的椅子，靠近她坐下。把她轻轻柔柔地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用大衣亲昵地包裹着她，心疼地抱紧她：辛苦了。
王涵累得厉害，丝毫没醒，动了动脑袋，蹭着她，在她怀里找了舒适的位置，睡得很沉。
四周安安静静的，静得能清晰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
明明就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女人，干嘛总是要这么固执，总是要表现得那么坚强！
慕雪坐得笔直，小心翼翼地将下巴靠在她的发顶，微微颔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
眼角泪光微闪。压低声音，轻轻呢喃，“你可不可以也多依靠我一点，多麻烦我一点。”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看见她累，看见她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爱她，却连让对方放心依赖自己都做不到。
在一个出门都需要向父母报备的年龄爱上一个最想保护的人，该有多无能为力。
后半夜，慕雪靠着她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凌晨5点，王涵惊醒了，睁眼，雪白的毛衣，耳畔响起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抬眸，看见慕雪脑袋低垂着，黑眼圈好重。自己只要稍稍一动，女孩就会抬起头，直起腰身，手臂也会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小嘴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涵，我…我可以的，我可以……。”
她满眼心疼，手指从怀里从下往上伸出去，只能触碰到她细长的颈脖：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抱我一晚上不会累吗？
自己都困死了，就不知道去酒店睡觉吗？
干嘛要陪我？
干嘛要陪我一起遭罪啊？
她见她摇摇欲坠的小脑袋，反手托住，轻声唤她，“小雪，不要在这里睡了，去酒店好不好？”
慕雪整个人犯迷糊，眼皮一直都在打架，好不容易睁开了，双眼迷离，又睡过去了。
王涵见她好累，不忍心再叫醒她，坐直身子，托着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颗心靠近，女孩蹭着蹭着就沉睡过去。女人却再也睡不着了。
直到她听见床上传来的呻1吟声，她妈醒过来了。像似心有灵犀，连带着王柏安也猛地醒了。
王涵温柔小心地把她放在桌子上，急忙跑出去叫来了医生。
进进出出的人，慕雪被吵醒了。
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怀里的人不见了，身上多了毛毯。
她动了动麻木的手臂，睡眼朦胧看了四周，不停地揉着眼睛，空无一人，就连病床上的人都不见了。她猛地清醒了，莫名仓皇，小懒音咕哝地喊着，“阿涵，阿涵，老师，阿涵……”没人应。
她刚想起身，腿麻险些摔倒。吃力地撑着桌面站起来，转动僵硬的双腿，准备出去。
这时，王涵从外面回来，见她醒了，满脸惊恐不安。疾步上前，放下手里的东西，温柔地顺着她的额头，“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额头传来凉意，慕雪抬头望她，突然就哭了。
泪水冲出眼睑，顺着眼角流进耳朵里面。
“我还以为你走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
王涵：“！！！”
这还是她第二次看见她哭成这样。
闻言，心一抽一抽的，眼眶瞬间红了，心也湿湿的。
她按着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身上，噙着泪，“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别怕，别怕。”
她听着她的哭泣声，心闷痛：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前进一步没资格，后退一步舍不得。
慕雪在她怀里慢慢止住了哭声，蹭着她的衣服，“叔叔阿姨呢？”
王涵轻轻抽泣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妈醒了，我爸陪她去做检查去了。”
慕雪哭红的小脸离开她的衣服，“真的吗？阿姨醒啦！”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又笑了一下，替她松了一口气，“既然阿姨醒了，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王涵摩挲着她的小脸，又从桌上扯来纸巾轻轻擦着她的眼泪，“嗯嗯。”
“饿了吗？我在食堂给你买了早餐！”
慕雪摇头，“不饿。”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我还没有刷牙呢。”
王涵那憔悴的面容露出笑容，一边弯腰打开粥一边说着，“一天不刷牙没关系的，多多少少吃点吧！”
“吃完，你去酒店睡一会儿。”
“你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
你抱了我一晚上，肯定很辛苦很累吧！
慕雪急忙问道：“那你呢？”
“你不累吗？不和我一起去吗？”
王涵：“嗯？我吗？”
”我不累。”
她把早餐推到她面前，“我还得照顾我爸妈。”
慕雪：“那我陪你吧！”
王涵倏尔严肃，“不行！听话，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眼里都是血丝，去酒店睡觉！”
她怕语气太重，又补了一句，“你要是病倒了，我会担心的。”
慕雪见她生气了，忙的焦头烂额的，不想给她添麻烦，乖乖吃早饭，“那好吧，那我睡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王涵叮嘱着：“自己注意安全，醒了给我发信息。”
吃完早餐，慕雪回到酒店，简单洗漱完，一沾床就睡着了。
医院里，王涵的妈妈伤势还好，只是轻微脑震荡，但由于年龄大了，还需要在医院观察几天，安顿好所有事情后，已经是中午。
“爸妈我去买午餐，想吃什么？”
王柏安拉着周瑶的手，随口敷衍了一下，“我都可以。”
随即温柔了声，问她，“小瑶你想吃什么？
王涵和周瑶长得很相似，一双好看的杏眼，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就算是上了年纪，风韵犹存。
是被王柏安宠成小孩的人。
她看着王涵，声音很低哑虚弱，“小涵，辛苦你了。”
王涵提好包和垃圾，走上前，摇头，笑着说，“妈，我不辛苦，你好好休息。”
周瑶：“我想吃点清淡的，帮妈买份小米粥吧！”
王涵：“好，”
王柏安也笑着，“那我和你妈吃一样的，我也要份粥好了。”
王涵见两人又腻歪，无奈地笑着，也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
“那我走了，爸，你好好照顾妈。”
王柏安拍拍胸脯，“你妈有我放心吧！注意安全”
王涵关门，见王柏安倒了一杯热水，还很细心地吹了吹。
她欣慰地笑了笑，关上门，出了医院。
刚出医院，暖阳照在身上，照射进她微微明亮的眼眸里。她抬手挡了一下，拿出手机，没有收到慕雪的信息，想来还没有睡醒，径直去了酒店。
敲门没人应，再敲门还是没人。
睡得这么沉吗？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就听见门内“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门开了。
开门的人比她高了半个头，她那深邃的瞳孔放大。
原本冷静又淡定的神情变得慌乱，“帆……帆哥！？”
心虚作祟，“你……你这么在这里？”
慕帆见她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关切地问道，“阿姨还好吗？”
王涵怔愣半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啊？”
反应过来，“哦，我妈醒了，谢谢关心。”
慕帆侧身，“进来吧，小雪在卫生间。”
王涵调整好自己，礼貌地微点头，“嗯嗯，好。”
她端然坐在椅子上，慕帆直直地站在床边，尴尬蔓延，空气变得凝重起来，谁都不知道怎么打破这令人齿冷的寂静。
过了两分钟，慕雪从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王涵，笑容可掬地朝她跑去，跑到转角处，忘记她哥还在，登时顿住脚步，收回笑容。
她咳嗽了两声，“哥，我收拾好了，你不是要上厕所吗？去吧！”
慕帆放下腰间的手，“嗯嗯，好。”
等他进卫生间，慕雪急急忙忙地跑上去，捧着王涵的脸上下打量，“你怎么来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涵心慌地觑了一眼浴室，急忙把她的手拉下来，“没事儿，我就出来买午饭，顺道过来看看你。”她抿了抿嘴唇，“你哥…是什么时候来的？”
慕雪心头微微一颤，捏紧被扒开的手，“没事就好。”
她看着她的眼睛，眉头紧锁，心里也是兵荒马乱，“他也刚来。”
王涵又撇开视线，“是来接你回去的吗？”
慕雪黯了黯眼眸，低垂着头回道，“嗯嗯。”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开车回去就过来了。”
王涵手指攥紧肩膀包包的带子，“既然有人接你回家，我也放心了。”她慢慢起身，心里五谷杂味，“那……那我先去给我爸妈买午饭了，你和你哥回家注意安全。”
慕雪又见她那悲伤又落寞的眼神，伸手准备去拉她的手臂，“欸……等一下。”，浴室水声响了，慕雪的手擦过王涵的衣服口袋，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
王涵走到门口，等慕帆出来。她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帆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慕帆：“我来之前不知道阿姨受伤了，既然来都来了，我也去探望一下阿姨吧！”
王涵急忙婉拒，“真的不用麻烦了，回见！”说着就开门走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为什么慕雪在这里，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心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脑子这几天也绷得很紧。
慕帆见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人好像瘦了几圈，叹了一口气，“哎，真是苦了她一个女人了。”
慕雪僵在那里，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见她头也不回就走了，咬紧颤抖的嘴唇。
委屈到心痛。
她真的走了，她甚至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她真的有喜欢我吗？
她仰头，转了转湿润的眼球，心灰意冷地说着，“走吧，哥，我们回家吧。”
慕帆：“嗯嗯。”
两人出了酒店，径直往车那边走。
慕雪伫立在车门外，往医院大厅深深地看了一眼，黯着眼眸钻进车里。
车子驶出医院大门，王涵从医院门口的柱子后面出来。
伸手捂住嘴，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涌上心头：小雪，对不起对不起……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这“三个字”。
她顺着柱子慢慢滑下，蜷缩在一起，泪水止不住从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将头埋在腿中间，“真的对不起……”
好一会儿，她抱紧自己的手臂吃力地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面买粥的铺子走去。扫描付钱的时候摸到口袋的东西，是昨天晚上慕雪给她的大白兔奶糖。
她怔怔地凝视着手里的东西，哭红的眼睛瞬间盈满热泪。她咬紧牙，猛地仰头，拼命转动眼球。
我这个人太差劲了，不值得你为我付出那么多。
真诚又闪闪发光的你，应该找个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