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薄幸(1/4)

曲少杰做完了“两具尸检”,因为尸体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认尸,根据陈之澄提供的身高信息,这具尸体是李玉同的可能性非常大。

“腹腔内的一些器官也都被吃掉了,很遗憾只能推测他是中毒身亡。因为但大部分毒素在身体内造成人体细胞的损害是难以留下可见的证据的。中毒这种事情就能难说了。比如治疗心率不齐的药毛地黄,超过了剂量就会导致恶心呕吐,以至于因为心律不齐导致死亡,就很难去判定到底是投毒还是意外。

我请人做了几个简单的毒理实验,没有检验出砒霜。现在还在请他再继续试验。但蟒蛇肚子里的东西反而有些价值。我在蛇肚子里找到了他的肝脏,发现了古柯碱和鸦片制剂的代谢物。会不会是为了刺激灵感,服用了一些?毕竟过去魏晋名士都爱吃点五石散之类的东西嘛,那些艺术家酗酒的比例也比旁人高些。”

宗择抬了抬目光,“曹队长打听过了,李玉同家境平平,这些都是成瘾的东西,碰了就很难戒掉。他不可能负担的起这些东西。而且看他的身体很健康,陈之澄说他网球打的很好,这样的体格并不是长期服用毒品的人有的。”

那就是死前有人给他服用的。

“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古柯碱是中枢神经兴奋剂,吃这个是为了追求瞬间的快感。而鸦片类制剂,是镇定类作用,得到的是宁静愉悦,很少见有人会同时服用这两种。不过,这两个都不是他致死原因。至于判断是投毒还是他在山里误食了毒物,那就要靠你了。”曲少杰笑道。“哦,对了,蛇肚子里的东西可是不少,你要不要找小三婶过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宗择瞥了他一眼,虽然这个小三婶的叫法听起来有点怪,但却居然还有点顺耳。

两人从停尸房出来,上了车,宗择难得没有立即开车。曲少杰看出他的异样,反倒安静起来。宗择从怀里拿了一包烟出来,滑了火柴点燃了一根,那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抽烟的新手。

“原来你会抽烟啊。”曲少杰诧异道。

宗择却没说什么,深吸了两口,眉目隐在淡淡的烟雾里。曲少杰很少见宗择出现这样纠结的神情,于是静静地等着。过来半晌,才听他说:“我准备把母亲的棺木打开。我需要你帮忙。”

曲少杰一惊。虽然他是医生,对生死看得比旁人都淡些。但这毕竟是个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国度,开棺的事情非同小可。

“好好的,为什么要开棺?”

“因为我一直怀疑,坟墓里的那个不是我母亲。”

喻宛央一直没睡,看到床头的闹钟指针一点过半,才听到大门的动静。她忙跳下床,噔噔噔地跑下楼。

宗择没料到她还没睡,但一看到她,心便跟着一软,心头所有的阴郁都不见了。虽然母亲离开他这么多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喻宛央是母亲送到他眼前的。

“怎么还没睡?”

喻宛央走近了,在他身旁嗅了嗅,“你抽烟了呀?遇到烦心事了?”

“抱歉,很难闻吧?我先去洗澡。”

她笑了笑,“也没有很难闻。只要你身上的味道,都好闻。”她头一歪抱住他,悠悠地说:“不过,好怕你是有烦心事说不出来才去吸烟的,因为我那几个堂哥就这样。”因为能感到他情绪的低落,她反而比往常更黏他。

宗择束手无策,心底却是分外温柔。见她光着脚,怕她着凉,只得抱着她上楼。

她记得小时候几个表姐在一处逗笑,说哪个姐姐嫁人后腿就用不上了。她那时候在旁边听得觉得好奇的紧,缠着姐姐们问,“为什么嫁了人就用不上腿了?”姐姐们但笑不语,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才敷衍道:“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了。”这会儿被他抱着上楼,突然想起小时候这件事,恍然大悟自己最近的腿也不大用得上了,去哪里都叫他抱着。原来姐姐们说的是这么回事。

她噙着笑望着他,眼里什么都装不下了。心里又得意,自己挑的这双“新腿”还挺好看。

他被她看得发窘,“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她笑盈盈地在他腮上亲了一下,觉得不大够,又连亲了几下。“脸上有花,好看地紧。”

他被她逗乐了,本想送她回卧室穿鞋,这会儿索性变了主意,直接去了自己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后,怕她生出什么误会来,便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先洗澡换衣服,你等我一会儿。”

她倒是没多想,乖乖点点头。大约是太喜欢他的床了,喻宛央抱着他的枕头不多时就犯起困来。

他走出浴室,到床前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胳膊和腿都露在寝衣外头。宗择拿了自己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他平常用棉被,比她的鸭绒被要打身一些。被子压倒身上她就醒了,睡眼惺忪间看了看四周,迷迷糊糊地笑道:“我又占了你的床。”

“没事,要是困了就接着睡吧,我去沙发上睡。”

她伸手拉住他,把头枕在他腿上,“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宗择把如今掌握的信息都和她讲了一遍,她顿时来了精神,坐起身,“原来这么巧,卢启民就是救我的人。那我改天一定要去上门谢谢他。要不是遇到他们,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他不喜欢她说那些,于是把她搂进怀里,“怎么会?你不是说那个吉普赛女人说你能活到九十二岁?”

她娇憨憨地笑了,“对了,我真的只是在念诗经?没说别的?”

“卢启民是这样说的。因为到了你家,你父亲就把你送到内宅里了,你和父亲的对话,他也没有听到。”

“也没说小康?”

他摇摇头。

“这可就怪了呢!难道是记忆出了什么差错?不过他的画被你们说得那么神乎其神的,改天我一定去看看。虽然我不会画画,鉴赏还是懂一些的。”

她玩着他寝衣的带子,心里默背了一遍《蒹葭》,突然她停了下来,“你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就从这里来的?因为回来之后总是念这个,爸爸大约觉得和我有些渊源,而且本来起名字也有‘女诗经,男楚辞’的习惯,所以索性给我改了名字?”

“有这个可能。”

“那我为什么要一直念这个?”

宗择静了静,问:“你从前启蒙的时候用什么书?”

“别人家的孩子都用四书五经,我因为爱摆弄花草,爸爸就用《全芳备祖》、《广群芳谱》、《本草纲目》这样的书给我开蒙。”

“那就是没读过诗经了。”

喻宛央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有人让我背的?可为什么让我背这个?”

“我推测,应该是不方便明说的,便用这首诗代替。”

“会是什么呢?”

他们两人想了一会儿,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两个字,“地点!”

他起身拿了张纸,把《蒹葭》写了下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喻宛央手指在字上慢慢地滑过去,“蒹,是没有长穗的芦苇:葭,是初生的芦苇。芦苇就是reed,遍布温带和热带,多生长在湿地,沼泽、河沿、海滩附近。芦苇属的植物大约有十种。花期在八月下旬到九月上旬,种子成熟期在十月上旬。那时候是农历九月,正是芦苇种子成熟的季节。”

宗择则接下去,“‘湄’是岸边,水与草交接之处。‘坻’是水中的小岛。‘涘’是水边。‘沚’是水中的小块陆地。”

“如果说‘伊人’是让我背诗的人,那么她就是要告诉我她在哪里。也许她是希望我逃出去以后能带人去救她,但是我到现在才发现。”喻宛央懊恼不已。

他揽了揽她。“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在水边,很大的可能是水中的小岛。”

“我记得在梦里我好像是在一个芦苇荡里奔跑。按照卢启民的说法,当时我脸上有划伤,很有可能就是逃跑的时候芦苇叶划破的。那就是说这个地方就在南山里。可南山我也去过几趟,好像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他也从来没听说过在南山里有这样一个小岛。南山有水,却是泉和瀑布。有水有岛,这样的地方不可能不被发现。“明天我去找地图来看看,今天就不想这些了。”

但她却睡意全无,“刚才你说少杰让你带东西给我看?你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不过太晚了,明天再看。你先休息吧,我送你回卧室。”

她懒懒地往他身上一靠,“你抱我上去好不好?好累的,走不动。”

他微微笑了笑横抱起她,往她房间走去。

上楼的时候,她摆弄着他的衣领,轻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他垂了眸子看她,片刻宁静。她忙又说:“如果真的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舍不得看你自苦的样子。”然后扬起头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亲。

她看着大大咧咧,却对他的情绪变化感觉敏锐。他略有歉意,“不是不想说。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准备好了,再跟你说。”

宗择找到了宗扱,宗扱一听说他要开棺,愕然不已。“三弟,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释怀吗?”

他不能同宗扱说太多,因为他并不愿意把宗家人再牵扯进来。但是如果不说明,宗扱也不会同意他。宗择默了一阵,“大哥,你和大嫂对我如何我心里都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当我是亲生弟弟,如兄如父。我母亲的事情,并不是我的心结,却有谜团一直在我身边。如果我不能解开,我便不能安心。我从未问过我母亲的事情,但是今天我必须做这件事。”

宗扱叹了口气,“其实郦姨的事情我们开始都不知道,是郦姨出事以后我们才知道的。父亲瞒得太紧,要不是如此,母亲也不会那样心灰意冷。

那时候父亲叫我动用关系找人,但是不要惊动母亲,我这才知道他在外还有一房太太。父亲拿了一张小相给我,交代了年纪、身高。而郦姨其他的事情我们都一概不知,父亲也从未提起。”

宗择默然,这个结果他是有预见的。母亲一直在躲避什么,而父亲是知情的。妻子惨死,作为一个男人难道不早就会去追寻真相吗?然而父亲却没有,为什么?因为他大约知道对手是谁,强大到却无法为妻子报仇,因此只能选择沉默。

看他静默,宗扱又道:“后来找到郦姨的尸身后,父亲将你带回家。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其实是母亲在吵。你不要怪母亲,母亲是个刚烈的性子,倘若早些说,不至于此。”

“我知道。”

“郦姨丧事那天,父亲独自在坟前呆了一夜。我夜里想去寻他,被母亲拦下了。母亲说,他既然不想要这个家,就随他去。我仍不放心,第二日去寻他,父亲满面悲戚,缓缓说,‘扱儿,有些事情真的是躲不过的。’但任凭我怎样问,他都不肯说。

父亲是个自律的人,很快就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对你特别上心。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的伤心只是不同人说罢了。再后来半年不到,有一日突然有人送了一个盒子来,里面就是郦姨的那只镯子。”

宗择突然抬目,“那镯子不是从我母亲手上取下来的?”

“具体我不大记得。只是记得有人送来了这只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父亲的伤心事,没多久父亲便卧床不起。再后来你也知道,缠绵病榻,没多久便去了。所以母亲才这样伤心,对郦姨有怨气和偏见,便觉得是郦姨不仅夺了她的宠爱,还夺取了父亲的命。”

“父亲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你们没有怀疑过什么?”

“没有,父亲年纪本就大了,一而再再而三受打击,身体变垮了支撑不住。”宗扱敲了敲烟斗,迟疑道:“你说的‘怀疑’是指什么呢?”

宗择望向兄长,眸光微动,他并不想说“谋杀”这两个字。但是宗扱却是读出来了,心头一凛,微微变了脸色。

“大哥,这么多年不是我不识好歹,只是在我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暂时不能和你说,更不想让宗家凭空沾染什么厄运。如果总有一个起因,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那我想去找到事情最初的起因。我是个不孝子,不求能得到太太和你的谅解,但是母亲的棺材我一定要开。”

下了几日的雨,冲散了积雪,天格外的冷。还在年里,寻不到做事情的工人,更何况是挖坟这种事情。他母亲并没有葬进宗家的墓园,而是在相邻不远的地方单独买了一块墓地。

曲少杰听说他要挖坟,头一个反应是这人魔障了,上回才挖了一次坟,怎么又要挖?这回居然挖的是他母亲的坟。他知道宗择因为母亲的事情心思比旁人深重,但他以为谈了恋爱后,这些事情已经放下了。可原来没有。

曲少杰看着挥动铲子,一铲一铲挖着墓地的宗择,又侧头看了看旁边举着伞静静望着宗择的喻宛央,撞了撞她肩膀,“你也不劝劝?”

她是心疼的,原来这几天宗择心事重重就在想这件事。她知道他不看尸体是因为受过母亲死时的刺激,可即便如此,他却下这样的决心去打开母亲的棺材。

受伤的时候也许不是最疼的,因为你开始根本不知道会有多疼;伤口裂开的时候才是最疼的,因为不仅要经受撕裂的疼痛,还有心理上的惧怕。因为知道有多疼,那疼就会在心底无限放大。这种疼是双倍的。他此刻的内心在经历着怎样的疼痛呢?她鼻头酸酸的。

“不劝,我陪着他。”

仿佛是感应到她,宗择停下来休息的片刻正抬目看过来。雨不大,却很快湿衣。他穿着油布防水衣,却没有戴帽子,头发这会儿全湿了。雨水在他脸上聚成水滴,一滴接着一滴汇成串流了下去。她扬了扬唇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挖了一整天,郦棠的棺材终于露了出来。宗择也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有点虚脱,坐在地上微微喘息。喻宛央和曲少杰走过去,她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天气太冷,他唇色有点发青。

曲少杰摸了摸棺材,问:“开棺吗?”

宗择点点头。

喻宛央叫他等一下,“我知道开棺要法师的,现在没有法师,我还是念一段经文吧。”

她从脖子上取了十字架的项链出来,合抱在双手中,垂手默念。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务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

这样看来,做事的人在他的劳碌上有什么益处呢﹖我见神叫世人劳苦,使他们在其中受经练。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置在世人心里。然而神从始至终的作为,人不能参透。我知道世人,莫强如终身喜乐行善;并且人人吃喝,在他一切劳碌中享福,这也是神的恩赐。我知道神一切所做的都必永存;无所增添,无所减少。神这样行,是要人在他面前存敬畏的心。现今的事早先就有了,将来的事早已也有了,并且神再寻回已过的事。

我又见日光之下,在审判之处有奸恶,在公义之处也有奸恶……”

她声音清越,如夜里的明灯。他恍惚的神思被她的声音拽回了清明。她不是在念给逝者听,而是给生者,给他。

棺木掀开时发出闷涩而悠长的吱、吱的声音。已经是深夜了,车灯用做照明,喻宛央手里还另外提着两盏油灯。

入殓的时候收拾的很干净,棺材里的情况也不是太糟糕。因为尸体是被拼成的,所以没办法穿寿衣,而是拿着衣服盖在尸身上。身体的软组织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头发和骸骨。

他们把骸骨带到了停尸房,曲少杰在停尸台上重新把骨头拼好。宗择没有靠近,而是靠在墙边。但这一次,目光却看了过去。喻宛央看得心酸,拉了拉他的手。

他微微笑了笑,“我还好。”

她“嗯”了一声,“那我过去看看。”宗择点点头。喻宛央走到解剖台边。头颅很秀气,头发浓密,生前一定是个美人。

“郦姨奶奶,不管你是不是郦姨奶奶,我先这么叫你了。对不起打扰到你,但是我们是为了找到凶手,给你一个公道。你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们早点找到凶手。”曲少杰对着骸骨说。

喻宛央在自学解剖学,现在对人体结构都熟记于心。骸骨非常完整,没有缺损。曲少杰一边检查一边说,“女性,年纪在三十左右,看盆骨状态有过生育史。”这些都和宗择母亲对得上。

曲少杰也知道,这些只能说明,这副骸骨属于他母亲的几率非常大。

“尸体的左手比右手略小,说明右手是主控手。”

听到这里,宗择却走了过来,“能肯定吗?”

“这是概率问题,只能说常规情况是如此。怎么了?”

“我母亲是左手写字作画,如果说主控手都比另外一只要大一些,那么应该是左手大一些吧?看得出死因吗?”

“除却切口,身体上没有其他外伤的痕迹,比如枪伤、穿刺伤、钝器伤。”曲少杰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这也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是直接被斩首,然后分尸。那样听起来更残忍。

喻宛央也听懂了,她抬眸望了宗择一眼。他脸色比刚才更雪白,但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她知道他一定在努力克制自己,但内心越是波涛汹涌,他脸上就越是平静无波。

“看一下切口吧。”宗择缓缓道。

“切口很整齐,利器一切而断。推测凶器长、薄、利。如果是先头颅的话,瞬间就是身首异处。”曲少杰觉得这样说很残忍,但是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她生前遭受了折磨,先砍去四肢……他不敢再想下去。

“凶器会是什么?”喻宛央问。

“长刀。”宗择道,“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倭刀。看这个切口角度。”他指着脖子上的切口。“她和我母亲身高差不多,也就是五尺五寸左右。持刀的这个人大概会在五尺八寸左右。”

“那她和我一样的身高。”喻宛央道。

“央央,你把鞋子脱一下。”

喻宛央脱了鞋子站到他面前,他拿了一根长木尺子,略弯了膝盖,控制在五尺八寸左右。然后模拟挥刀。

但“挥刀”的瞬间,他脑海里突然凌乱起来,手里好像拿的不是尺子而是真刀。而某一瞬间,他的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在呼啸,砍下去、砍下去!

“三叔!”曲少杰看出他的异样,眼疾手快忙把喻宛央拉到一旁。虽然是一把木尺子,砍到脖子上也不是闹着玩的。

宗择被他一叫晃过了神,收住了力道。“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切口的方向和骸骨上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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