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二章 千日醉(二)(1/2)

端五前后,易犯邪秽。

礼部侍郎张怀庭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身后有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去寺庙烧了好几柱香,捐了大把香油钱,又请道士到家里做了好几场法事,桃剑灵符挂满了墙壁,他却依旧每夜噩梦连连,几日下来,整个人憔悴得面如枯槁、形如朽木。

这日下朝之后,几个交好的同僚跟他逗趣道:“张大人也莫要在美人怀抱中太操劳了,纵欲过度,小心身体!”

“我看张老你不如分几个美人给我们,我们也好替你分分忧。”

此话一出,大家齐齐大笑起来。萧亦循正巧从他们身边经过,大家立即肃穆正经起来,拱手拜谒,“煜王殿下。”

穿过朱红色的宫门,简戌早已立在马车旁等候。

“去查查张怀庭近来都去了何处。”萧亦循吩咐道。

“是。”对于自家主子的命令,简戌向来不会多问,只是听令。

张怀庭回到家中,细思之下,越发觉得事有蹊跷,立刻换了便服赶往花前街。

张怀庭一进春风楼便把顾嬷嬷单独叫到了一间屋内,厉声问道,“最近可有人来探查过芍药的事情?”

顾嬷嬷花容有些失色,大抵是生怕得罪了朝廷官员,老老实实交代道,“近日有几个官差大哥来问过话,勘查过芍药的卧房,其他就没什么人问津了。”

张怀庭目带怀疑地瞅了瞅她,再次确认道:“真的没有?”

顾嬷嬷神色笃定,恨不得指着天发誓,“就是骗谁也不敢骗大人您呐!”

秦家姑娘这几日很忙,因为对门的林将军将要出征了。

秦祀月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梓要出征忙的却是她,只知道从她意识到这一点开始她就已经变得很忙了。这不,林家的管家又送过来一张字条,对她说道,“秦小姐,这是少将军请您帮他准备的路上的吃食。”

秦祀月很想问问为什么自己突然就变成了照顾林梓吃喝拉撒睡的老妈子,可是一连几日都未曾找到林少将军其人,据说是在宫中聆听圣上委以重任,于是,秦家姑娘也就不明不白地承接下了这一大堆差事。

于是,暗探们每日给煜王殿下禀报的内容从“秦姑娘在睡觉”、“秦姑娘又在睡觉”变成了“秦姑娘在帮林将军买东西”、“秦姑娘又在帮林将军买东西”。

秦祀月在秦府门前的台阶上从晌午坐到黄昏,日薄西山,甚至有些人家已经掌起灯烛,她才看到林梓骑着马姗姗而归,平日里英姿飒爽的战马“踏风”今日却显得有些疲惫,一如他的主人。

林梓从马上翻身下来,落地时脚步甚至踉跄了一下,见到秦祀月坐在门前,有些疲惫的面庞上挤出一丝笑容,说话时声音干涩喑哑,“阿月,在等我吗?”

看着原本光洁的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渣,秦祀月准备好的那一肚子想要抱怨的话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把手上拎着的一盒糕点递给他,“苏记新出的一口酥,带给你尝尝。”

林梓一手接过糕点盒,秦祀月刚要转身回家,却被他拉住了手臂,“阿月,我要出征了。”

秦祀月看着他布着血丝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扬起微笑,门前烛火映着她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星光闪烁,“我昨天在院子里埋了一坛竹叶青,等你回来一起喝。”

闻言,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逐渐聚起暖暖的笑,少年将军声音嘶哑却异常温柔,“好,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匹好马。”

文新十四年,五月,建宁城的百姓们刚沐浴完兰汤,还在家中吃着粽子。五匹驿马死在了从白阳到建宁的官道上,均是口吐白沫、精尽力竭,白阳城的驿使一路风尘,连夜进了皇宫,禀报完之后便倒地不起。是夜,股肱之臣们便被传唤至玄霄殿,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赫古两年前继位的大汗——木叶奇集结各部落,共三十万大军驻扎哈真山下,距离白阳城仅十里之遥,压抑了一个漫长寒冬的怒火与垂涎一触即发。

天刚蒙蒙亮,宣武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旌旗林立,身穿金黄五爪龙袍的大齐皇帝萧霂隋站在门楼之上,神情肃穆地看着即将出征的军将领帅们。大齐镇北侯以花甲之龄率二十万大军奔赴白帝关,加之白阳守军二十万,共以四十万精锐之师抵御赫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众多年轻将领也领命一同前往,林梓作为副将之一位列其中。

秦祀月站在送军的人群之中,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林梓。不过短短几日光景,年轻的将军显得成熟了不少,凌厉的五官宛如刀削,身上的甲胄寒光凛凛。

大齐皇帝一番鼓励士气的送词完毕之后,镇北侯一马当先,大军缓缓而动,林梓驱动□□骏马,随人流缓缓前行。

落叶聚还散,征禽去不归。以我穷途泣,沾君出塞衣。此番一去,多少孝儿别慈母,多少人父别幼子,多少郎君别娇妻。

秦祀月举起手中的酒壶,朝他遥遥一敬。林梓似是有心灵感应般的回过头来望了望送军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一袭红衣浓烈似火的少女,朝她无声地说了一句“阿月,等我回来”,回答他的是少女一个轻轻的点头。

林梓一边策马而行,一边想起了三年多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站在金碧辉煌的玄霄殿上,丹陛之上的九五之尊问他:“林爱卿也是时候建府了,可有中意的地方?”红衣少女潇洒利落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少年将军耳尖微微泛起红晕,拱手作礼答道:“前些日微臣看到青书街长洛院隔壁空着一座院落。”正是京兆尹秦府对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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