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十八章 溯洄梦(三)(1/2)

“阿月。”又是那个声音,那个一直契而不舍地呼唤着她的声音。秦祀月心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明知道她不会回应还一遍又一遍地叫她。

那人显然无法得知秦祀月的心声,自顾自地说着,“阿月,你还记得这块血玉吗?”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偷走的那一块。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不是顾太后,是殷荨。这是南疆殷家世传的玉石,那天你披着月光翻窗入室,当时我就想煜王府的安防该整治整治了。可是当你对我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没有恶意。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相信直觉的人,但是那一次我信了,便由着你折腾,就连你走的时候顺走了这块血玉我都没有阻止,因为我感觉你肯定还会回来。”

他顿了顿,“后来,你果然回来了,那包银针是不是你故意留下的,我无法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接近我肯定是有目的的。我刻意疏远,原想着接受与司徒家的亲事是个明智的选择,那瑶郡主与我自小便相识,温柔贤淑,蕙质兰心,至少不会连个荷包都绣不好。”说到这里,他又轻声笑了起来。

“本以为可以就此相安无事,谁曾想你又死乞白赖地跟着我去了湘州。在信南驿馆外看到你策马而来,我是真的头疼,头疼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情势,也头疼脱离了自己掌控的心绪。果不其然,从湘州回京之后,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与司徒家的亲事了,即便知道你居心叵测,我也甘之如饴。阿月,你可真是个大麻烦。”他略带懊恼道。

“阿月,你可知道当皇兄把这块血玉转交到我手上时我有多难过,虽然知道你别有动机,可是谜底揭晓的时候我仍无法坦然接受,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只要我不提,我们便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后来,看到你彻夜守着景王府,听着那人的笛声,再后来看到你肩上的伤,断定了你的身份,我是真的分不清自己内心是愤怒还是痛心了。”他对她诉说着,语带苦涩。

“在那以后,我曾无数次地想过要去秦府找你,可是又硬生生逼迫自己按耐住了。你都没有给我理清心绪的时间,就用那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了。阿月,你可真狠心呐。”他似乎有些委屈。

“原本以为我会就这样了此残生,可是你又给了我希望,寄书让我去了西纳。我到了西纳你却又不愿现身相见,后来相见了你又不肯相认,我都听到暗卫们在背地里议论说你是负心汉。”他恨恨道,“说得还真对,招惹完就一走了之,可不就是负心汉嘛。”

听到这里,秦祀月忍不住了,很想开口反驳,无奈却提不上力气。

那人又轻叹了一声,“凉薄便凉薄吧,反正此生是躲不开了。”口吻中有那么一点认命的味道。

这人究竟是谁?秦祀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一看。

一睁眼,入眼的却是一个四面铁栏的牢笼,秦祀月同其他十几个孩童一起被关在这座铁笼里。牢笼中的孩童有男有女,褴褛的衣衫,散乱的头发,指甲中的黑色污垢,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恶劣的生存环境。牢笼并没有上锁,可是却没有一个孩童打开铁门跑出去,这说明了一件事,他们跑出去会面临更可怕的后果。

轻缓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紧张恐惧的氛围在牢笼里蔓延开来,孩童们有的瑟瑟发抖,有的小声啜泣,秦祀月尚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只神情木然地盯着那扇铁门。

进来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一个平庸苍老的男人,平凡的相貌,平凡的身高,平凡的穿着,当他开口说话发出暗哑声音的时候,秦祀月才认出这就是那个将她带至此处的那个蒙面人。“孩子们,走吧,锻炼的时候到了。”男人对他们说道,目光中含着隐秘的兴奋。

接下来的生活看似十分单调且平常,那个男人教给他们拳脚功夫,教他们如何使用暗器,教他们如何隐藏自己……只是,学得不好的孩子会被带走,被带去哪里却无从得知。秦祀月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些被带走的孩子,直到后来她被扔进万虫窟,见到了里面遍地皆是的儿童骸骨和破碎布料,她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孩子去了哪里。

秦祀月在这里学得很快,很快便从一众孩童中脱颖而出,正如那个男人所说,她很有天赋。

当被关在一起的那一群孩子只剩下四个的时候,那个男人停止了对他们的训练,将他们分成了两组,让他们完成一场游戏,一场生与死的游戏。他们被扔到了一片古老的丛林里,里面寻不到半分人迹,那个男人给他们的任务是活下去,并且杀掉对手。

与秦祀月搭档的是一个名叫明渊的男孩,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却使得一手好暗器。

“你去将他们引过来,我埋伏在这里用暗器杀了他们。”明渊对秦祀月说,语气很稀松平常,好像他要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只蝼蚁。

秦祀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将他们引过来,我的暗器用得不比你差。”

明渊移开目光看着旁边的草丛,不说话了。

“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祈祷我也能活着,你一个人是无法胜过两个人的。”秦祀月面无表情地说着,从树上折下两支断枝,除去多余的枝叶,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断枝的一头削尖。

明渊扭头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感觉自己在她面前硬生生矮了一截,盯着她手中的树枝问道,“你要做什么?”

“抓鱼。”秦祀月说完便将其中一支树枝递给了他,“我们不敢贸然现身,他们定然也是,真正的交锋至少要等上一两天,如果你不想到时候无力拼斗的话,最好先填饱肚子。”

明渊接过树枝,讷讷地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你……你几岁了?”

秦祀月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却还是回答了,“七岁。”

只七岁就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明渊在心里暗道,长大了还得了,见秦祀月走开了,他急忙追上去,“我叫明渊,今年十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祀月。”秦祀月头也不回地答道。

他们在溪边抓到了不少活蹦乱跳的鱼,生火烤熟,虽然没有调料,却也算是饱餐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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