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阵前何人敢逞凶(4/5)

唐劲忽然一把将她拉起,按进怀里,用力抱紧。

“你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要听。”

他在她耳边低语:“你在和谁划清界限,和钟文姜,和我?和其他人,我不管;和我,不行。”

接下去的整整一周,唐劲都没再见过苏小猫。

打她电话,她不接;再打过去,她直接拒听。她拿出了“苏洲”的气魄,又拿出了“苏小猫”的任性,唐劲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久违的失眠开始困扰他,夜深人静时他拿起商业周刊,一一翻看。果不其然,关于钟文姜和私人医院之间的恩怨报道已一夜之间全数不见。唐劲将周刊扔在一旁,看着床上空荡荡的另一半,明白苏小猫把时间都花在哪里了。

那一晚,他强行要留她谈,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被她咬了一口。

她咬得很用力,他没有防备,瞬间松了手,这就被她有机可趁了。

她留下一句话:“你这位好朋友留给我们的麻烦,真是够可以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当他去追时,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跑车引擎的发动声。好车到了她手里,真正发挥出了应有的风流,一声轰鸣,疾驰而去。苏小猫不常开车,但一旦坐进驾驶室,单手都能把车开成一个风流态。

唐劲站在门口,望着一骑绝尘而去的身影,头痛得扶额。

他就知道,她不肯好好谈一谈,一旦放她走,再想抓她回来谈,就难了。苏小猫岂会是任人揉捏的人?

“金中”和《华夏周刊》之间的战争,随着苏小猫的一篇报道发出又撤回,两者间的矛盾进入白热化的激烈,进呈胶着。钟文姜动用了近年来少有的巨量资金,誓要将标的夺到手,而且再次放出声明,是要全盘接手《华夏周刊》,而非接手其中之一。丁延也不是任人挨打的主,在公司成立了指挥部,率领精英团队通宵连续作战。

苏小猫多年记者生涯练就的直觉和眼光,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她调出《华夏周刊》全部控股与被控股关系,将焦点对准了《华夏周刊》多年前成立的一只扶持实体经济的基金。经过多年运作,此基金已控股多家实体经济制造业公司,正进入收获期。丁延嗅到了一丝牢笼挣扎突破重围的血腥味,当即一纸上书,以“野蛮人曲线入局,恶意破坏实体经济”的罪名向官方发出对“金中”的回击。隔日,苏小猫发表头版头条报道,配合丁延的回击直指钟文姜对《华夏周刊》的收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野蛮人入局抢夺实体经济资源的恶劣行径。

此报道一出,震惊业界,舆论哗然。

这一意图要比苏小猫之前揭露的私人恩怨更严重、更令人发指。这关系到了中国两大经济体系:实体、虚拟之间由来已久的矛盾。换言之,这已不单是两大公司之间的战争,而是中国两大经济形态之间的一次正面冲撞。全中国所有的企业都在一夜之间被聚焦进了这一场战争中,每一个企业家内心都有这样一个不安的疑问:在当今中国如此强势的资本介入之下,下一个被掠夺的会不会就是我?

企业界巨大的声援与争议,终于惊动官方。

监管层派出新闻发言人,专门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官方高度重视此次事件,已成立专项小组,对“金中”的收购意图开始全面的调查。如果“金中”的真实意图确实存在借越层控股、插手实体经济制造业发展的目的,那么,监管层一定会尽到责任,保护中国实体经济制造业。

新闻发布会这一天,有两个人受到了传媒的围追堵截。一个是丁延,一个是苏小猫。

中国企业的并购历史中长久未出现这样一幕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彩之举,这两位媒体人用极具商业眼光的洞察力和敢作敢为的魄力,一力打破了中国文人的千年局促与荒诞,向世人展现了千百年来握着一杆笔的书生在跌宕起伏的经济洪流中,所具有的胆量和性情。

比起丁延的老辣与圆滑,一旁的人更显沉稳和低调。

她拿出了“苏洲”的气魄和风度,展现了一个记者功成身退后应有的沉默。这一场战争,战得惨烈,杀得辛苦,这一路走来三步一跪,遍地伤口。

会议结束,仍有大批媒体不肯散去,把守住酒店各方出口。苏小猫有任务在身,与监管层的发言人做一个简短高效的交流。双方皆明白彼此都已入了场,这一局,是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的。三言两语,彼此一照面,很多话都在心里了。

苏小猫收起录音笔,关闭,与她对话的发言人姓周,颇有深意地问了一句:“不用录音了?”

“不用了,”她一笑,笑意深深:“我信得过周先生。况且,和官方打交道,就算录了音,你们要悔棋,我们也不能说不行呀。”

周先生大笑。

“都说和苏小姐打交道不容易,我信了。”

“谢谢,我当这是一种鼓励。”

双方你来我往,谈足半小时。

官方人员的行程一向紧张,半小时一到,立刻有人进来提醒:“周先生,时间到了,车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周先生起身,对来人吩咐道“再等一会儿”。随即转向苏小猫,笑容有礼:“我有一件事,还请苏小姐随我来,帮我一二。”

苏小猫问:“去哪里?”警惕性简直是每一个记者的本能,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缺一不可。

周先生笑道:“就在这家酒店里。”

又道:“外面都是媒体把守着,里面还有那么多酒店安保人员,苏小姐,您该不会连在这里都不放心我吧?”轻轻松松又将了她一军。

苏小猫沉吟,随即起身,“哪里。周先生邀请,我自然是要去的。”

两人踏进专属电梯,一路至顶楼景观套房。

周先生刷卡进房,苏小猫迟疑了一下。到底他是官方代表,总不至于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干出出格的事来,苏小猫胆大心细,兴趣上来了,龙潭虎穴也照样闯,跟着一步走了进去。

套房客厅里走出一个人,周先生态度适意,显然是熟人了,对他笑道:“把你老婆带来了,你倒是会占便宜,连我都不放过。”

苏小猫脚步一顿,表情一愣。

当她反应过来时,顿时有掉头想走的冲动。

然而她已经来不及了,刚扭头想走,已经被人拉住了右手。

唐劲一把将她拉回来,声音无奈极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气够啊,我们和好了好不好。”

苏小猫一把无名之火顿时烧了起来,看都不看他,“放开,你卑鄙。”

唐劲反其道而行,将她一把锁在怀里,仗着身高优势将她小小的一个人锁得死死的。他也不想做好人了,她能将他的坏人一面全数勾起来,“我这么不容易才把你骗进来,怎么会放你走。”

“无赖,骗子,不要脸。”

周先生在一旁咳了一声,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对唐劲道:“你们继续,我先走了。”摇了摇手,算是再见,迅速地带上房门撤了。唐劲喜欢起一个女人来是什么样子,他见了那样子三秒钟就想象得出来,恐怕是节操全无,下限不断被突破。那场面太刺激人,每一只单身狗都活不了。

周先生关上房门,笑盈盈地往房里望了最后一秒,果不其然,看见唐劲已将人压上墙壁,低头狠吻。

唐劲心里烧着一把火。

他颇有些被人冤枉的郁闷,他能理解苏小猫心里的不爽,毕竟《华夏周刊》已经和钟文姜势不两立,苏小猫身在其中当然会有她的立场,而他这一个钟文姜的“朋友”被她的不爽波及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讲点感情好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这话基本在苏小猫的认知范围里不存在,但看在兄弟情分上,这些日子他对她两肋插刀、同生共死,苏小猫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他晾在一边冷处理吧?

唐劲火气上来了,单手用力,掐住她的腰不肯放,强迫她仰起头深吻。苏小猫双手被他绑着使不上劲,抬脚踹他。唐劲还挺经踹,她踹了几次都没踹动他,西装裤上留下好几个她的球鞋印。苏小猫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主,他这么对她用强硬的,她心里一把火也被烧起来了,出其不意往他下唇咬了一口。

血腥味瞬间弥漫。

苏小猫这一口咬得很重,使上了国仇家恨的力度。唐劲却没松开手,舌尖一卷将血腥味一并卷入口中,苏小猫瞪大眼,她尝到了血的腥味。

十分钟后,唐劲终于放开她。苏小猫一把推开他,抬手擦着自己的唇。抬眼看见他的下唇已经肿起来了,沾着血迹。受害人正惆怅地看着她,语气很无奈,“能不能改一改你动不动就咬我的习惯?”

他抬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看了她一眼,“很痛的好不好。”

“你也知道痛呀?”

苏小猫双手环胸,“你的那位大小姐,就快让我们集体换帅大变天了,你来诊断下,是你这点小伤更痛,还是我们更痛呀?”

“注意用词。”

唐劲微微皱眉,一开口就被唇角的伤口扯得隐隐有些痛,“什么我的。苏小猫,你这个随意给我按罪名的毛病,我可不会惯着你。”

苏小猫转身就走。

唐劲一把拉住她,语气不善:“还有你现在这个动不动就走的毛病,我也不会惯着你。”

苏小猫阴阳怪气地回敬了他一句:“是呀,你不会惯着我,哈。”

她现在习惯了这种用词和说话方式,呛人的话说到嘴边刚要冲出口,往往下一秒她就觉得没意思,于是就用一个“哈”字把所有的意思代替了。比如:“原来你跟她不是那种关系呀?哈。”“原来又是我想多了呀?哈。”“你对,你对,你什么都对……哈”。这样的苏小猫让唐劲毫无办法,也让唐劲火大,他看得出她把一颗心严防死守的态度,绝不肯让自己被他伤到一分,不把他给她造成的那点痛苦十倍还回去,她那张八哥嘴就绝不软下来。

唐劲一点点将她拉回来,俯下身,凑在她耳边。

柔情似水的面目之下,声音却是咬牙切齿的:“你欠揍。”

下一秒,他就覆上了她的薄唇。

苏小猫瞪大双眼,他就在她这瞪大的不可置信中再一次对她攻城略地。不同于刚才的容她拒绝,这次的唐劲来势汹汹。唐劲的怒意就是这样,全然是无声的,但下手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从心底窜出寒意,从骨头缝里明白他这是要做些令彼此都不愉快的事了。

“唐劲!”苏小猫听见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你敢?!”

“试试看。”

他抛却了文明人的理性,露出了属于男人的一面,无视她的抗拒,决定要作一回恶。他对她顺从够了,纵容够了,也被她气够了,现在他要坏一坏,把这些天从她那里收到的冷落用这具身体的热情补回来。

苏小猫骂着骂着,声音就变了调。

这具身体真是悲哀,被他驯服,轻易就从了他。唐劲的手段她见识过,见识得不算少,每一次都令她耳根红得滴血,但每一个下一次他都能有新花样,就像手里拿着一瓶毒药,每次喂她一点,每次都不停喂,喂到她需要的剂量越来越大,就这样对他上了瘾。

苏小猫一张八哥嘴不肯认输,“滚开,不舒服。”

他音调一变,把骂人的话都变成情话,“不舒服?没关系,有了现在的不舒服,才会有等下最后的舒服。”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彼此都听见彼此压抑的微喘。他在她胸前肌肤咬出深色痕迹,低声向她引诱:“这不叫不舒服,这叫快活。”

苏小猫“嘶”了一声,眉心忽然猛地微蹙。

唐劲顿时停了下来。

苏小猫油滑的手段他见得不少,这家伙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紧要关头可以拿临时创造的谎话去换别人的真心。以前每每晚上他捉住她往床上带的时候,她就开始给自己在道德上迅速放假,演技一流地喊“你说你喜欢我就是为了和我做这事?你竟然是这种人!”,每次他都被她这句正经话吓一跳,想要脱她衣服的那双手也脱不下去了,最后还给她拉拉好被子,开始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纯情生活。

这么折腾了大半年下来,对她的了解也与日俱增。苏小猫的谎话是声色兼备的,眼角飞一记过来都含着五光十色。苏小猫的真话才是不动声色的,波澜不惊之下所有的暗涌都她一人扛。

唐劲迅速地放开了她,抬起她的脸,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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