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_第72章(2/2)

汪福海低声道:“怀义,你注意到那个朱希林说的话没有?我们找了三天的圆慧死了,脖子中枪,你说是做的?”

怀义呵呵一笑,说道:“哟,说到吃斋念佛,我勉强在行,若说查案——谁敢在您锦衣卫面前班门弄斧?”

“你这狐狸,当初可是你先拉我入局的。”汪福海说道:“现在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了,你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瞻园给的一万两银票,我可是给了你一半的。”

怀义啧啧说道:“不过区区五千两银子,你还惦记着呢,要不我把银子还你?”

“不不不,公公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汪福海忙说道:“我们汪家从我爹开始,就看好公公您,多少年的交情了,我们也合作了不止这一次,有银子大家一起赚,您还不放心我?我是觉得这圆慧之死十分蹊跷啊,八成应该是魏国公的人灭口,可若真是国公爷的人灭口,应该会处理好尸体,不会就那样扔在崖边不管,招来是非。徐家号称是江南第一世家,能熬过两百年的老派勋贵了,行事若如此张扬不知收敛,早被人灭了,这不是国公爷一贯的行事风格。所以我怀疑是沈今竹叔侄做的,圆慧绑架过沈今竹,可能沈家也在暗处查,昨晚叔侄和圆慧狭路相逢,就发生了凶案——但现在问题来了,公公觉得此事我们还有继续查的必要吗?此案和昨晚放生台惨案交织在一起,我怕继续查下去会引火烧身。”

怀义想了想,说道:“那要看你图什么了?若是图名,想在官位上更进一步,就必须有功绩得皇上青眼;若是图财,那就更好说了,沈家有的是银子——你连瞻园的银子都敢要,不会怕区区一个沈家吧。你只需要想清楚了图什么,然后按照方向去做,该不该查、该从那里查、该查到那个地步再收手,就一清二楚了。”

汪福海听了,给怀义行了一礼,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哦?”怀义很是意外,问道:“那你图什么?作出决定了?”

汪福海重重吸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昨天中元节以前你问我,我会告诉你,升官发财我都想要!我是皇上的人,瞻园沈家我都不怕。何况他们似乎背后都有不可说的、重大的秘密。可是现在——我都不想要了,只想好好的陪妻子和两个儿子,起码看着他们安然长大成人再说吧。”

汪福海昨天和失踪七年的双胞胎长子重逢的消息怀义早就知道了——这鸡鸣寺到处都是他的耳目,作为一个阉人,怀义一辈子都无法体会这种亲情,但他也表示理解,说道:“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一家团聚呢。如今你们汪家一对麒麟,令人艳羡啊,你萌生退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各有志,你家长子失而复得,若换成是我,我八成也会和你一样,选择先照顾好家里。不过——”

怀义低声说道:“看在和你们汪家两代好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你的顶头上司指挥使曹大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官场上的规则就是不进则退,你总是被他压一竿子,真的甘心?你亲爹以前是金陵锦衣卫指挥使呢,你这个当儿子的要做一辈子同知不成?“汪福海也悄声叹道:“不甘心又如何?我们南京锦衣卫无论兵卒还是官员,大多都是世袭来的,世代都为历代皇上办事。而曹大人是孤家寡人一个,听说打小就是皇上的心腹,皇上还是太子时,几次舍身救主呢。若论查案办事的能力,他远远不及我,可是他有一样,是我永远比不过的,那就是皇上的信任——公公,只要他还在金陵,有生之年,我都无法越过他去。这几日他告假回乡探亲去了,否则,今日普济塔上怎么可能有我的座位。我资格还是不够啊,你瞧他们关门密谈,就独独把我撵出来了,若曹大人在,他们谁敢这么做?”

第51章徐碧若杨威鸡鸣山,庆团圆狐狸一家亲

汪福海在塔下并没有呆多久,就又被叫上去共商大事了,怀义艳羡的想着:哪怕是个副手同知呢,好歹也是锦衣卫的人,老大曹指挥使不在,他这个同知勉强也能入了上头那些大佬们的眼。

怀义瞧着塔上的会议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又起了小心思:沈今竹那里不知怎么样了?方才那个朱希林不是说圆慧被火枪轰断了脖子,八成是沈家叔侄动的手嘛,我且拿这个去试探一下沈家叔侄,看看她和魏国公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怀义回了自己院子,在院门口就听见庭院里头说话声,小内侍说道:“公公,汪福海的大公子来瞧沈家小姐了。”

汪禄麒?这孩子还真有福气,被拐了七年还能找回来,我去和他打个招呼,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怀义脸上堆着笑,去了庭院凉棚,远远听到汪禄麒说道:“怀义公公真在凉棚里看见一条毒蛇?不能够啊,沿着院墙洒了一圈雄黄,即使有蛇早就吓得缩进洞里,哪敢大刺刺的爬到凉棚上?三弟,你不要怕,定是公公要你在屋子里头休息,哄你呢,快出来吧,凉棚里说话敞亮。屋子里虽然有冰,但也不如外头舒服。”

怀义气了个仰倒:他确实是有心骗沈家叔侄,目的是在屋里子方便窃听,居然被这臭小子歪打正着拆穿了。

屋子里头的沈今竹打开窗户看见汪禄麒也是觉得头疼:怎么还阴魂不散啊!不是说汪福海的家眷都由护送回家了,怎么这个“大哥”还在?

汪禄麒像是读懂了沈今竹心中所想,说道:“我娘和二弟都回家了,我想着三弟你还在寺里,又受伤了,不放心,就留在鸡鸣寺看看你,等晚上再和爹爹一起回家团聚。”

又见沈今竹还是不肯出来,便说道:“三弟,渡劫失败也没关系,慢慢再修炼便是——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突然变成女身不适应了?你——”

“那里来的臭小子!一而再再而三污蔑我侄女是狐狸精!赶紧给我滚!”沈三爷突然从东厢房拿着一个鸡毛掸子、瘸着腿走出来,骂道:“别以为你是锦衣卫同知的儿子,就敢在这佛门清净之地撒野!敢欺负我侄女,就是皇子我也敢打!”

那汪禄麒见势头不对,赶紧撒腿就跑,边跑还边说道:“三弟!你好好养伤,我以后再来瞧你!”

沈今竹忙从小书房里跑出来,扶着瘸腿的沈三爷坐在凉棚下的禅椅上,沈三爷感叹道:“真没想到啊,这世上还有你比更熊的熊孩子。这汪禄麒是得了失心疯吧,你都解释多少次了,他只是不信,一口一个三弟叫着——换做以前,谁要是敢这么孟浪的叫,你早就打过去了,怎么现在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书房里都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