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谢怀柔【5】(3/4)

谢怀柔还没说话,思索着该如何让她更信她。

季郁却闭着眼继续说:“姊姊这次当真是立了大功,否则我没办法……可现下无法真的论功行赏,左相这职,只能先擢司马太傅担任。”

谢怀柔知道她右相还没坐稳多久,是不可能那么快再次被擢升的,面上认真地听着,其实在控制不住地走神。

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她会知道的那么具体,连慕容徵都叫得出名字。

宋晓盛至多能猜到夏春林的死与她有关。

谢怀柔长着一张端正娴静的脸庞,可肚子里的算盘打起来是悄无声息的飞快。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越会对自己想不通、快要脱离掌控的事揪着不停地思忖。

“……”

可怎么想都毫无头绪。

“姊姊,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心里有底,不是想让你今夜辗转难眠。”

季郁似感受到了什么,伸手去抚平她眉心间皱着的疙瘩,抵着困意睁开眼,“像小时候那样,我永远不会真生你的气。”

窗外柔和的月光映在她笑盈盈的眼眸里,神情宽容。

眼眸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谢怀柔没由来的,心中一悸,旋即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她。闭了闭眼,嗓音微哑地答了声:“是。”

她无心分辨其中有无敲打之意。

这么多年来,为了生存而苦读圣贤书,又为了圣贤书而谨慎为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冰窟窿似的心只有那么一抹温度。

只有她叫她姊姊。

反正,谢怀柔早就臣服。这个小女郎拿着树枝冲她张牙舞爪的那天,或许就已将她击败,往后,只要扯扯衣袖,她就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

做她手里矛也好,盾也罢。

就算往后,她会成为下一个被她在府邸塞满五百甲胄下入天牢的左相袁谡庆。

至少,也曾为她的锦绣江山出过了一份力气。

谢怀柔想通后,纠结在一起的心脏放松下来。

身旁紧贴着季郁温温软软的身躯。

找回来一些熟悉又心安的感觉。长睫微颤,就也能安眠了。

翌日,宫墙旁柳树依偎着菖蒲在风里摇摇晃晃的,几只莺鸟在半空盘旋,偶尔叫两声。

东方未晞,残月在天,谢怀柔就以急事要面圣为由候在宫门口,带着明里暗里无数侍卫,宫门一开,就由那台普通的官轿载着季郁回到了宫殿。

短暂的留宿相府结束。

“那,”季郁回头,眼眸映着光透亮似琉璃珠,眼角弯了弯,轻点了下头说,“朝堂见,右相大人。”

谢怀柔微笑着颔首。

季郁往前走着,身边很快围满忧心忡忡、嘘寒问暖的众宫女内侍们。

她摆摆手跟谢怀柔道别,并没有回头,柔和的晨光扑在她月牙色的衣衫上,落下一层亮闪闪的金辉。

一瞬,连最常见的女官衣着都有种龙袍的风致。

谢怀柔目送着她离开。

直到再也望不见她的背影,低头顿几秒,才转身坐上回府邸的官轿。

嘉和三年。

秋收刚过,国库甚丰厚。

谢怀柔一手握拳微撑着脸,右手指骨缓慢无声地轻扣桌沿,这是她心情不好时,习惯有的小动作。

竹叶瞧见后忙愈加仔细凝神,端茶倒水,动静小到几乎没有。

桌上的小锦盒敞开着,里面的玉章正沾着鲜红的印泥,却因迟迟不用而缓慢地变干。

谢怀柔蹙着眉,目光定在奏折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丧已过。

今上早到了及笄之年,是时候该挑选夫侍设立中宫以诞皇嗣了。

大燕已经有百年未出女帝,皇夫的第一标准到底是要家室门第还是自身品德容貌,显赫世家上佳,还是为防外戚之祸而择寒门子弟为上佳?

为此争得厉害。

重臣们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地吵架。

今日早朝为这事,南边洪水冲垮的河堤冀州的干旱全被放置到一边。群臣纷纷上奏,对拟定的夫侍初选标准和日子发表看法。

家中有适龄子嗣的重臣争着往今上身边塞人。

还有刚擢上来的寒门进士陈瑞西,腼腆着,当殿表白心意愿远离朝堂专心服侍君王。

谢怀柔轻敛下眼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唇紧抿成一线。

她脑海里浮现季郁坐在龙椅上,虚扶陈瑞西平身,说“朕定当多加考虑爱卿”时唇角噙笑的姿态神情。

空白奏折的摊开在面前。

她却完全不知该为此写些什么。

谢怀柔既非男儿,家中也无适龄族亲,明明与此事毫无关系,又何必关心。

半响,她轻叹了口气,把旁边冀州干旱的折子重新沾了印泥盖上了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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