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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不关平王殿下的事,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有负圣恩,没有管理好鸿胪寺,请陛下责罚。”旁边一直没作声的秦贤沉痛地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刘子岳很诧异,没想到这时候自身都难保的秦贤会替他说话,也是唯一一个替他说话的。

这种雪中送炭的难得善意,刘子岳是个有恩必报的,连忙道:“父皇,秦大人素来认真,昨日的大火兴许另有隐情,请父皇明察。”

延平帝听他还有功夫替别人说情,更怒了,指着大门喝道:“玩忽职守,冥顽不灵,拖出去,跪在外面,什么时候认错了就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丢人,他怎么生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几个侍卫得令,立即将刘子岳请出了紫宸殿。

紫宸殿外的雪虽然扫了,可这么冷的天,地面上还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跪在上面,不过几息的时间,冰面遇热融化成水,渗进棉裤内,刺骨的寒意贴在膝盖上,没多久,刘子岳就冻得嘴唇发青。

他倔强地低着头,不明白好好的,为何祸会从天降。还有那几个下级官员和衙役,无冤无仇的,他又不曾挡谁的道,他们为何要陷害他?

这次芙蓉院的火是烛台打翻,引燃了火盆导致的,可关他什么事?这等小事又不是他负责的,父皇仅凭那几人的一面之词就定了他的罪,认为是烛炭有问题所致。

委屈、伤心、愤怒……齐齐涌上了刘子岳的心头。

忽然,一双绣金边的鹿皮靴映入他的眼帘。

刘子岳抬头便对上了大哥晋王刘子元担忧的眼神。

“七弟,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么冷的天,跟父皇认个错,一会儿咱们再替你向父皇求求情,这事就过去了。”

跟着出来的三哥刘子瑜也劝道:“是啊,七弟,哪怕昨晚的火灾与你无关,可父皇派你去鸿胪寺当差,是为了历练你,你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难怪父皇如此生气。你乖乖跟父皇认个错,挨一顿训,这事便揭过了。”

刘子岳梗着脖子不说话,若真是认错了,那玩忽职守的罪名就要扣在他头上了。他没做过的事,他为什么要认?

见他不肯松口,晋王很无奈,叹道:“七弟,咱们自家兄弟,一块儿长大,你的为人咱们还是信得过的。大哥相信昨晚的火灾跟你无关,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能够提供给我们,我们去帮你查查,还你一个清白。”

刘子岳抬头有些感动地看着晋王:“大哥,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不过……你们也知道,我去鸿胪寺卿还不到半年,秦大人照顾我,也没给我安排什么事,我……我是进了宫才知道昨晚芙蓉院走水的事。”

晋王眼神闪了闪,眉心轻颦,琢磨片刻后弯腰凑到刘子岳面前低声道:“那七弟在鸿胪寺可有信得过的人?兴许对方知道某些内情。”

刘子岳轻轻摇头:“大哥,我总共就没去鸿胪寺多少天,连里面的人都认不全,哪有什么信得过的。”

晋王无语了,他知道这个弟弟胸无大志,每天都乐呵呵地混日子,但没想到他能这么混。这在皇室中也是一朵奇葩了。

“好吧,那为兄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你等我和三弟的好消息,放心,咱们一定会想办法还你一个清白的。”晋王临走时还不忘承诺。

他们走后,紫宸殿的大臣也差不多走光了,刘子岳沉默地跪在冰天雪地中。

这一跪就是三个多时辰,午后,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漫天的飞雪落到刘子岳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冰水刺痛着他的皮肤。他又冷又饿,四肢麻木,两条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紫宸殿外不时有大臣和宫人进进出出,可没有一个人看到。这一刻,他仿佛被全世界遗忘了。

天色暗了下来,刘子岳心里的愤怒委屈已经被漫天的雪花给淹没了,他只觉得浑身越来越无力,头也越来越沉,直到一头栽倒在雪地中,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