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失忆将军(十)(1/3)

连日的舟车劳顿,巫梦生只是脚下发虚,面色发白,但身子一向不好的白琏毫无疑问地病倒了。

白琏倒在马车内的软毯上,面色潮红,睫毛被潮湿的水汽染湿,额上放着一块打湿的巾帕,犹自在哼哼唧唧:“这个还不如阿兄的手好用,湿乎乎的没有一点人情味。”

巫梦生没好气地说:“安分点吧,生病也堵不住你的嘴,明明知道自己身子吃不消,还要日夜赶路,你不累,马都累了。”

白琏刚吃了药,此刻正是犯困的时候,闻声模糊不清地嘟囔:“我只是想早点带阿兄回家,何况那么卫执的人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忒是烦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闭目养神的白琏没有看见巫梦生脸上微微怔住的表情。

家吗,那是白琏的家,早就不是他的家了。

巫梦生从掀起的帘子往外望去,外面的景致陌生又熟悉,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越国这么久,当时随着卫执决绝离去的时候,他就没有再想过自己有再回来的一日。

随着越国京都的渐进,巫梦生也肉眼可见地沉默下来。

白琏知晓他心中的心结,甚至因为一些不能言的原因,他并不能出口纾解巫梦生的心事,只能故作未知,只是常常借着自己的病情对着巫梦生撒娇卖痴。

次数多了,巫梦生头疼的时候多,但是暗自愁闷的时候却少了。

只是被掩盖在风平浪静表面下的一切,终究有要浮出水面的一天。

到达京都的那一日,白琏依旧想要撒娇卖痴,这一次,巫梦生却没有故作不知。

他在跨出马车前,突然开口:“哪怕如今我们再怎么粉饰太平,那些事情也是发生过的,就像今日,你要背着所有人带我回到京都,再如何,都不敢带我进宫去。”

日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巫梦生处于黑暗与光明的交界之处,他没有回头,仿若融入这天地间,成了仙人的剪影,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白琏向来挂在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眸色深深:“阿兄,我不会永远让你活在不能见人的地方,你等我,总有一天......”

巫梦生下马车后,白琏独坐其中,近乎自言自语:“不过阿兄,我做过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我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人。”

巫梦生的身影没有一丝停顿,白琏也不能确定他是否有听见自己说话。

大约是巫梦生下马车之前那一番话,白琏心中将巫梦生夺回来的那种潜藏的愉悦已经消失不见,显得有些恹恹的。

因还在病中,深秋时节,白琏已经披上一件墨狐大氅,他的脸在墨狐皮的映衬之下,更显病态的苍白,且不笑时,只剩下上位者的压迫感。

“阿兄,我给你准备了四进的院子,虽然小了点,也只能委屈阿兄一段时间了。”白琏说着,朝手下人示意前去扣门。

大约是白琏早有来信,几乎是前脚扣门,后脚门就缓缓拉开。

一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白面书生从门后走出来,手中执着一把折扇,朝着白琏作揖:“主公。”

又对着巫梦生致意:“大公子回来了。”

笑意吟吟,风度翩翩,俨然一副无双谋士的模样。

但对面的两人显然都不吃他这一套。

白琏第一时间去看巫梦生的脸色,有些惊慌地解释:“阿兄,我没有让他来。”

又看向白面书生,脸色沉得吓人:“萧泾,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泾并不害怕白琏的冷脸,他朝着白琏再次作揖:“主公来信让我们安排宅院的事情,并未指定人选,诸位同僚都有事,自然是闲人萧某来了。”

巫梦生却懒得看他们主仆之间的掰扯,完全将萧泾当做一个透明人,对着白琏说:“你身子不好,不必在我这里耽搁,回府去吧。”

白琏对着巫梦生挤出笑意,等巫梦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马上变了一副脸色,从怀中抽出软鞭朝萧泾身上抽去。

他病中乏力,素日又不醉心于武艺,鞭子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力道,但鞭子设计精巧,鞭尾每在萧泾身上滑过一处,便立竿见影地泛起一条骇人的红痕。

萧泾结结实实挨了好几道鞭子,让白琏出足了气,才跪倒在白琏的面前:“主公息怒。”

白琏怒极反笑,拿鞭子指着他:“你明知道今日是我带阿兄回来的日子,还故意出现在此处,是何居心?”

“主公,萧某自知被人厌弃,只是出现在此地,全是为主公着想,还希望主公明鉴。”

白琏反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个为我着想的,才让我今日受你连累,平白让阿兄生我的气。”

若不是萧泾的突然出现,说不得巫梦生还会请他进去略坐一坐,可现在,他连门都不得入,只能和萧泾一起在外头受冷风吹。

“正是因为大公子对萧某有心结,才要早日纾解,才要以毒攻毒,将积年陈弊逼至表层,才好一举除去。”萧泾言之凿凿,情深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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