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暗线(1/2)

良夜跪在齐王府大院里已经整整一夜了。

天色大亮,摆在她面前的纸笔依旧未动,夜里的水露攀附其上,湿润异常。

府里早起的丫鬟婆子见着她,都纷纷绕开了走,唯恐被牵连。

清晨的凉风一刮,良夜不由哆嗦了一阵。

唇齿间吐露的气息带了冷气,她撑不了多久了。

身上的湿气侵入体内,浑身骨头都已生了寒。

双膝动弹不得,就算如今想回去,也已经站不起来。

回想昨夜。

她以为,留下那枚小金印,他就能放过自己。

没想到他会这般不顾情分。

齐卦,你终究是变了。

就像师兄,终使百般不愿,他也只能活成如今这样。

廊边一阵骚动,良夜侧目去看。

齐卦坐着软轿,正由人抬着过来。

软轿在良夜跟前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

齐卦抬头看了看时辰:“体格好了许多啊,竟能撑到这时候。”

良夜抬眼去看他,目光死寂:“我能走了吗?”

从师父给他们结线时起,她的命就已经是眼前这个男子的了。

齐卦的命令,就是她活着的意义。

他让她跪,她便得跪。

齐卦靠在软轿里,支着脑袋看她:“既然早就想好要按你们那一套来做,如今还这么听话,不觉得很可笑?”

良夜垂手撑在地上,给齐卦磕了个响头:“师父准我离门,这是最后一次任务,我能做主。”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齐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离门?有我在,你怎么离门?”

“金印我还你了,”良夜再抬头时,额上磕出了血,“从此两不相欠。”

齐卦一跃下轿,朝良夜走过来。

“还了金印就行了?”齐卦盯着她的眼睛,良久,伸出脚踩在了良夜的右手上,“想和我断绝关系?”

“你想怎样?”良夜忍住痛,不抽手,也不呼痛,只静静地看着齐卦的鞋面。

鞋面绣的纹样,是她小时候,偷偷给他画过的一块长了草的石头。

这么多年了,他还用着这个花样啊。

齐卦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鞋面,当初的一幕幕就这么翻涌上来。

抬脚朝良夜的肩头狠狠下了一脚,齐卦满面怒意:“别以为我会护着你,是你背叛了我。”

膝盖离开了冰凉的地面,虽没知觉,但她深感轻松。

躺在冰凉的地上,似乎好受了不少。

看着灰沉沉的天,似乎看到了第一次见齐卦的时候,他那张同样灰沉沉的脸。

“我没有背叛你,我只是在元家有任务——”

“都下去!”喝退了软轿边的小厮,齐卦几步就走了过来,抓住良夜的衣领将她拖了起来,“有任务,你不知道跟我支会一声?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当我查到你竟帮元家的人,我有多恨?”

齐卦痛苦的脸在眼里放大,良夜眉眼一软,微微敛下:“对不起,我是一直在京城,只是不能告诉你。”

“对不起?”齐卦笑得眼都红了,松开良夜的衣领,眸色渐渐黯淡,“她就那般值得你呵护?你能违背师父的命令,不杀她反而罔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她,真是让我大为意外啊。”

“她……她不一样,她必须活着。”没了齐卦的支撑,良夜双膝无力,跪坐下地。

齐卦将那枚小金印捏在手里看了看,上头坠的花绳褪了颜色,乱七八糟的结他还有印象当时是怎么绑上去的。

真是可笑。

手指轻弯,那小金印就滚落下地。

“那就看看,她的命你到底护不护得住了。”

风声越来越大,直到齐卦身上那股花香再也嗅不见,良夜才将那枚小金印捡了回来。

“护着她,也是为了你。”用指腹轻轻拂去上边的尘土,平平无奇的一块方形金块,就是她的坚守。

重新躺在了地上,手里攥住这块金印,上头那繁复的字体,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认不出来。

视线里还是那块灰沉沉的天,四方瞥见几许屋檐角,同样是灰扑扑的。

这个地方是他的家,是她从未敢奢望踏入的地方。

“箬茸快死了,兴许我也快了,”将那块小金印捂在胸口,仿若被它的温度灼伤般,热泪从眼角汩汩流出,划入发髻,“离开师门,想成为一个清白的百姓……”

成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百姓,然后……

“然后,在你身边做一个小丫鬟,陪你去漠北,度过余生。”

廊外转角,齐卦靠在灰白的砖墙上,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跌落个不停。

“傻子。”

灵珑宫。

齐卦到的时候,灵珑宫里正大摆歌舞,那歪靠在奢华宫殿之上的女子,正端着酒杯笑着朝下边撒。

“小侄子——”聂瑶迷离的双眼一见齐卦,蹭地亮了,酒杯也不要了,提着裙摆就朝他过来。

“不是说不要这么叫我么。”齐卦有些不悦,可对着聂瑶,他也不能过多呵斥。

一来她是皇后,而来,她是齐卦师父最小的女儿。

宛如掌上明珠的存在。

“都下去吧——”聂瑶一边呵斥歌舞女子一边拉着齐卦就往主座上走。

齐卦立时抽回手,差点没将聂瑶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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