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拨乱反正,黜昏启圣(2/4)

反思自己做过的错事,务求少说话,与人为善。

行文之间,也充斥着忏悔心境,被士林称为“忏悔流”盟主。

如今这位忏悔流盟主,开始替世宗皇帝忏悔,未必不是感同身受——世宗早修道,儿子就不会死了,我早修道,父亲也不会死了。

同病相怜啊。

朱翊钧越想越拿不准,这位究竟是替人开口威胁自己,还是单纯在推销道法?

毕竟这位文坛盟主,过几年,还会拜师王锡爵二十多岁的女儿昙阳子。

他不仅写文吹捧,还助力昙阳子白日飞升,邀请了十万之众观礼。

王世贞彼时又哭又拜,趴在地上吸收昙阳子残留的“灵气”。

额,朱翊钧突然想到。

王世贞来西苑后就两眼放光,呼吸节律,别是想吸世宗皇帝的灵气吧?

朱翊钧狐疑地看了一眼王世贞,继续试探道:“那王卿又是如何断定,世庙已然得道飞升?”

这话一出口,王世贞立马就来劲了。

他露出一丝激动之色:“陛下便是明证啊!”

“我听闻,陛下一经登极,便有如天授予,旦夕之间,神性勃发。”

“顿生鸿渐之仪,遂稔经典之学。”

“及入西苑,驻万寿宫,世庙道场也。”

“陛下身染道果,意同道韵,勋贵慑服,宗室系颈,一干世宗老臣,相拥左右,束手垂拜。”

“若非世庙得道而高居三十三重天,此何所托庇耶?”

朱翊钧登时无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这情况,确实得问道祖找原因。

再加上日前作秀,给王盟主镇住了。

王世贞本就崇道,如今遇到认知边界外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来说服自己。

跟前世那些个求神拜佛的富豪差不多。

这就没意思了,还以为王盟主头多铁,要胁逼他呢。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朱翊钧摆了摆手,随意道。

敷衍一句话,结束了王世贞的狂想。

转而说起正事,淡淡道:“朕听闻宣旨的内臣,回来说,王卿似乎已经淡薄仕宦之心?”

这话有问罪的内涵,多少有些不客气。

问得如此直接,也是事出有因——王世贞做事当真不地道。

刚接到复起的圣旨,就在那里作诗说什么“病入园林癖,衰钟儿女情。”

还跟人写信,“弟此行殊不得已,苦当路聊萧之不置,且无辞以对耳。”

你喜欢清高的人设就算了吧,什么叫,被当权者不断地催促,你没有理由可以推辞罢了?

还刊载出来,给谁看呢?

朱翊钧此时问这一句,虽不客气,但却是给王世贞解释的机会。

若是到了这时候,连个基本的态度都没有……

别说出仕了,还是入土吧。

大不了扶持一番汪道昆,换个文盟魁首给他做事。

王世贞连忙执礼请罪:“臣有罪!”

“臣不知陛下之英睿,揣测元辅以私情相召,便托词拒绝!”

“才会说出‘苦当路聊萧之不置’之语。”

这话说得委婉,其实就是说,皇帝还没亲政,而张居正又赶走了高拱。

还以为是张居正大权独揽之下,为了丰满羽翼,才召他回京。

他王世贞不愿意以私情结党,损害陛下的威严,这才故意推脱。

反正不论如何,本意是好的。

朱翊钧见他这模样,也是心中感慨。

只能说,王世贞经历过替父平反之后,为人也圆滑了不少,至少说话的立场是拿稳了。

这话,大概能信六成吧。

历史上王世贞与张居正闹翻,就是因为其人书生见地,尊礼复古,认为张居正权势过盛,凌逼主上,才反目成仇。

至于其中有没有维持严嵩以来,不畏强权的人设,掺杂政治作秀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有这个态度就好说——不是政治白痴,才能安心让他去办事。

而且,至少是把皇帝放在眼里了,没有太过恃才傲物。

朱翊钧伸手将他扶起,板着脸道:“元辅乃是朕之肱骨腹心,王卿岂可听信谣言!?”

话这么说,就是认可王世贞的这份说辞以及其人的圆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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