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1/2）

自从那日夫嘉陪同他爹爹去了赏梅会之后,接下来几日简直是像只绵羊一样乖顺，安安静静地呆在家中不出府。

并且显而易见的心情开朗了不少，每日就是缠着夫爹爹说话,实在贴心的很。

他这样的表现夫爹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此乖顺的夫嘉让他起了恻隐之心。他以为夫嘉是真心放下了，所以为了让夫嘉心情舒畅一些，他在夫哲耳边经常唠叨着希望不要这样压抑着他的孩子,终于把人的耳朵给磨出了茧，同意放宽了要求。

虽然还是不允许夫嘉出府,但是好歹能偶尔允许他昔日的闺中玩伴来家里做客，陪夫嘉聊聊天。并且也不把人拘在自己的房中，只是不允许其出府罢了。

“嘉嘉,这样真的可行吗？”程诺谨慎地往周围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听墙角的可疑人物才放下心来，开始思考夫嘉的话的可能性，他皱着脸看着夫嘉,眼神中满是担忧。

除了对夫嘉的提议不看好之外，他还有自己的考量。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他如果真的像夫嘉说的那样做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被户部尚书知道的,而且他一个小哥儿从来没想过如此惊世骇俗的行径。

夫嘉看着程诺的模样,也知他在担心什么，若是还有别的法子他也万万不会出此下策,只可惜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没关系的诺诺，你别怕，万一有什么后果我会自己承担的。”夫嘉走近一步紧紧拉住程诺的手,恳请的说道，眉眼中还有抹不去的哀愁。

他真的不想连累承诺，可是如今再没有旁人能帮他了，现在对于他来说这偌大的府宅像一座牢笼，虽然精致舒服，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且很可能再过不久他便会被送往另一个牢笼，夫嘉想着夫爹爹这些日子一直明里暗里的同其他夫郎聚会的事情，贝齿越发咬紧了下唇，这些天养出来的红润脸色也早被他浑身低落的情绪掩盖。

程诺从来没看到过夫嘉这副模样，在他心中，夫嘉一直都是清雅大方的，做事在他们一众哥儿中都是最得体的，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也从不会为某些事变换神色，在以往的许多年都是京城中不少官家子弟心头的白月光。只是没想到，他这样的玉人儿还能有为情所困的一天，而且比他们也都更大胆奔放，甚至要为那汉子做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程诺想劝劝他，但是看到夫嘉坚定的表情又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程诺为自己鼓了鼓气，作为夫嘉从小到大的好友，如今哪怕知道不该如此做，但是他豁出去也是要帮忙的。

“我不是怕承担什么后果，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样的人吗？只是，嘉嘉你可想好了，如果你真的打算这样做了，那就像已经发出去的箭矢，再也收不回了。”程诺因为夫嘉如此看待自己而有几分恼怒，但是话里话外还是为他着想的意思。

夫嘉听出来程诺愿意帮助自己的意思后，有些感动的笑了，眼角十分湿润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我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你不必担心我。”语气中满是决绝。

“好吧，既然你已经执意要如此做，那我也拦不住你。只是那人的意见如何呢，他答应要和你一起走吗？”程诺对余博文不是那么熟悉，而且隐隐的觉得会让自己的好友如此伤心的人兴许根本就不会同意此事，毕竟他如今官途一片通明，如果真要顾及儿女情长，也就意味着要永远放弃在京城的机会，况且在自己好友身后，是整个夫家，也就是说那人要对抗整个家族的势力。

听到程诺的问话，夫嘉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信心像是漏了气一样，迅速垮了下来。

“他……”想到这几天那人一直杳无音讯，夫嘉再说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儿难道他不知道吗？”程诺听着有些不对劲，合着他这个好友已经规划好了，可人家那边还没有消息呢。他紧紧地追问，像是要把整个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才好。

“不是，我告诉他了的……”夫嘉的回音十分没有底气。

他无奈地只得完完整整的把整个事情经过说给程诺听。

“只是不知为何他现在还没有回信。”说到这儿他又怅然若失起来。

程诺见不得自家好友这样，于是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他根本没办法把信送进来，毕竟你父亲他看管你如此之严。”

夫嘉开始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他自从他磨着他爹爹允许他出阁楼之后，便想着办法联系到了一个小厮，说好了要是有什么信件的话直接送给他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回信。

听到这个程诺皱起了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夫嘉给打断了：“没事儿诺诺，这个事不用你担心，许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到万全的法子又或者是陆家的夫郎现在还没有将信送到他手中，总之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给我回信的，你只要到那天帮我就行了。”夫嘉不希望从自己最好的朋友口中听到诋毁博文的话来，而且他相信虽然自己这个想法实在有些过于莽撞，但是博文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那好吧，我到那日准时来便是。”程诺知道夫嘉倔强的性子，也就没有再多费口舌。

夫爹爹还没有看出来夫嘉的异样，只觉得他的嘉嘉是真心放下了，也再没提起过那个混小子，平时总是拉着他聊天，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夫爹爹正想着要如何将自己看好的几个年轻人一一说给夫嘉听，因此也就稍微多说了几句朝堂上的事。

“你父亲昨日跟我说那吴将军之子前些天也在朝堂上谋了个一官半职，我之前远远见过他几次，长得一表人才，威武高大，看着像是会疼人的，依我来看和我们嘉嘉还算般配。”

夫嘉故意用帕子捂着脸像是有些害羞的模样，娇嗔地说道：“爹爹你怎么老是关注这些事，人家是不是谋了职位你也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夫爹爹看着他的神色，觉得有戏，于是难得说起了劲来：“瞧瞧，我家小哥儿还害羞了，嘉嘉如今也说小不小了，是时候该找个如意郎君了，爹爹先替你好好打听有什么不对。况且你父亲作为户部尚书，也能趁着职位之便。”

夫嘉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贴近夫爹爹坐着，乖巧地说道：“好嘛，我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不过爹爹上次不是说会有一批京官被派送去地方么？现在名单有没有下来啊？”

夫爹爹听起他突然问这个，有些疑惑地道：“嘉嘉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呀，孩儿马上就该嫁人了，想多了解一些朝廷上的情况嘛，以后也能成为夫君的贤内助啊。”

这话倒是也能解释得通，夫爹爹没有再疑心其他，甚至有些为夫嘉想通了而高兴，于是也无所顾忌道：“你父亲倒是偶尔会说起此事，只是除了圣上下旨之外，鲜少有官员会自愿申请去地方的。”

很明显这确实是个令人头痛的事，况且缺少职位的地方多是偏远地区，有些地方穷的一点油水都捞不着。不过也还是有几个稍微富庶一点的地方，就是职位小了些，但是志不在京城的一般会选择去地方好好过日子。

“如此来说名单还未下来……”夫嘉沉吟道。

不知道那人到底做好决定了没有。

“嘉嘉你对那个吴将军之子是什么看法？”夫爹爹对这些朝堂上的事并没有如此上心，立即就转了话题。

“啊，孩儿觉得还可以再多看看，不过一切听凭爹爹做主便是。”夫嘉低下头柔声说道。

“看来咱们嘉嘉是对人家不太满意，既然如此爹爹再给你相看。”夫爹爹还是了解自家的小哥儿，知道他可能不喜欢长得五大三粗的类型，不过文雅的汉子也不少，总是能找到一个匹配他们嘉嘉的才对。只可惜了，他是真的觉得那孩子很不错。

夫嘉随便嗯了两声，神情还是有些恍惚，不过他低着头旁人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与此同时自上次赏梅宴过后，徐骄认识到了不少京中的贵夫郎。虽然陆凯在他们这一群人的夫君中品级算是比较低的，但是其他几位夫郎到底没有看轻徐骄，毕竟三十岁才到的位置和人家二十岁就已经到达的位置，不能相提并论。

徐骄是向来耐不住性子的，做起事来也风风火火想一出是一出。往日还待嫁闺中之时，他的目标便是成为陆凯的夫郎，在两人心意相通之后，徐骄也总会想着要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哥儿，空闲时间学学刺绣之类的技艺。

到如今府里的修葺已经完工的差不多了，他除了负责府中的开支，便就是整日的玩乐，而且其实府中平日里开销并不大，也就是说他是闲之又闲。

老早徐骄就想着要如何开源节流了，为了夫君的声誉，他从不敢擅自收受贿赂的。可是陆凯的品阶毕竟摆在那儿，再加上天盛国官员的薪酬本来就不多，勉强能使府中收支平衡，再有多的余钱是很难的，虽然他们府上没怎么养多少下人小厮，但他还是希望自家夫君能出门时更有底气些。

这不刚好就撞上机会了，从与各个夫郎的谈话中，他才了解到原来大家府中的家用除了依靠夫君的那些薪酬之外，还在外面有管理的活计。正巧着他这些日子对首饰脂粉都有所研究，于是一拍板决定自己开一个铺子，先从成本比较低的胭脂水粉开始做起。

家里这么大的事儿他自然是要跟陆凯一起商量的，因着小哥儿从未接触过商业，所以在听到他的提议的时候，陆凯十分惊奇。他首先倒不是真的想到关于收益的问题，如今府上吃穿不愁，他本人也对于衣物首饰没什么特殊的追求，不爱讲排场，所以一直也没有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他好笑地想着小哥儿大抵是心血来潮了，他向来知道他的小哥儿总是想着要为家里好的，不过陆凯还是很怀疑徐骄的决心能持续多久。

当然哪怕只做几天就放弃，陆凯也是会全力支持的，稍微亏些银两以后也能再回来，若是小哥儿因为这件事情失落了才得不偿失。而且小哥儿渴求地看着他时，眼眸中闪烁着星光的样子着实的打动了他，倒还真不是为了能有所收益，他只是支持小哥实现自身的价值。

于是一个敢做，一个敢信，这铺子也就慢慢的开了起来。

开始自然是艰难的，先不说起始资金的问题，就是选择住址、招纳伙计等等这都是费神费力的事儿，一个小哥儿凭自身的能力很难办到。

饶是小哥儿平时勤俭持家，库里也只有差不多一百多两银子，这些还不算陆府下个月的开销，如果真的要全部砸进去，很可能会拮据一段时间直到他下此发俸禄。

那到底要不要砸进去呢？

小哥儿到此时才开始有几分犹豫，对他来说这还是一大笔银子，稍有不慎就会全亏进去。为了克服他的愧疚心理，陆凯还给人做了好大一会儿功课。

“银子没了还能再赚，而且谁说我们家骄骄就不能做到了。”

“就算真的没了就没了，这样又可以和我家小夫郎共苦了，就当回忆以前的日子。”

“博美人一笑我也是愿意的……”

陆凯哄了好久，才又坚定了小哥儿的决心，于是正式开始行动。

知道自家夫郎是铁了心想发展商铺的时候，陆凯也尽其所能地给他支持，那商铺还是他在同为翰林院一个好友的亲戚家中谈下来的，位置不错，价格也不算十分昂贵，每月十几两银子，先订了三个月的。其实在京城买座普通的宅子也就几十两，但是商铺这种能带来利益的店面还是不大相同的。而且这还是纯属是看在陆凯的面子上才这个价格，要是换做旁人这价格起码要翻上一番。

开始店铺规模不算太大，陆凯也担心小哥儿没有识人之术，于是在百忙中抽了一个空闲的时候特意去东市招了两个伙计。除了小哥儿有需要的时候他会插手，其他时候都是小哥儿可以一人做决定的，可以说是完全将整个陆府的经济大权交付在他手中。

简单地将店铺收拾之后，接下来便是去寻找货源，江南地区的水粉业是更为发达的，而且因为人数众多，在这样的竞争市场下，价格也是十分低廉。同样一件东西，在京城起码要贵上不少。于是小哥儿最终决定从江南进货，开店初期，他走的是平民路线，尽量是往物美价廉的方向走，如此就算亏损也不至于太大。

小哥儿整日忙着店里的事儿，自然有些忽视了陆凯，不过陆凯这边也总是和三皇子一起谋划关于寿辰之事，夫夫两人倒是双双的不曾归家了。

这一日，小哥儿眼看着店内的生意走向正轨。虽然不至于宾客满朋，但是初期竟然也慢慢的把成本赚了回来，许是依旧为节日气氛所影响，家中有些积蓄的也可能想着要为自己的哥儿添置胭脂水粉，而他们店里的又比旁的店铺格外的便宜些，倒是招揽了一拨客人。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小哥儿坐在柜台后一边算着进账，咧嘴笑开了，这些日子忙着弄这事，也没怎么好好吃饭，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比起之前的丰润美，如今尖尖的下巴令人怜惜，不过他心里高兴极了，开始筹划着取一部分赚了的银子再给陆凯添置两身冬衣。

赚了钱之后，小哥脑子里首先想的就是和陆凯分享，不过他到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和陆哥哥好像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见过面了。

每次陆哥哥下值回家时，他总要忙着去试那些新款的胭脂水粉，看看质量是否过关，总是忙到深夜，有时陆哥哥喊他早些休息，他着急的时候还要发一通脾气，明明陆哥哥也很辛苦的。脑海中浮现此前忽视陆凯的一些行径，此时一想到便有几分愧疚。

“王夫郎，你说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对陆哥哥太冷淡了？”小哥儿看着账本也没有了喜悦的心情，恹恹的将其放进抽屉里，各种猜测着陆凯的心理活动。

“主夫你莫要胡思乱想了，大人这么疼宠您，一定会理解您的。”王氏在陆府里也呆了好几月了，现在自然不再敢用平常人的眼光对待这对夫夫，大人对主夫的宠溺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他可不想做煽动他们俩之间的感情的事。

“真的么？”小哥儿半信半疑地问道，觉得自己这么过分实在是不应该，要是放在别的府上恐怕早已经失去夫君的宠爱了，汉子最是不喜小哥儿骑到他们头上去的。

“自然是真的，主夫您要是实在担心，那便寻个得空的时候好好的犒劳大人，如此大人便不会心存意见了。”

徐骄越想越觉得王氏说的对，他在屏风后面看着井然有序的店铺，又想起陆凯之前说这一两日都比较空闲，下值时间早，于是决定择日不如撞日，风风火火地拉着王氏一起回了，准备亲自下厨为他陆哥哥做一顿饭。

府里的菜都是囤了大半个月的，饶是小哥儿想给陆凯弄点新鲜的，如今这个天气也根本没有应季的蔬果，不过好在放在地窖里的蔬果保存的比较完好，不是焉了吧唧的。

小哥儿跑到家里，没有事先往陆凯的书房去，他知道他陆哥哥一般都在那儿办公，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小哥打算做好之后再给他端过去。然后替他好好的捏一捏肩背，再撒一通娇，陆哥哥向来受不住他这样，肯定顿时就没气了。

这样想着，小哥儿做菜时嘴角都迟迟压不下去，心里满是甜蜜。他差厨房里的人去挑了几颗饱满的蔬菜，又取了几块肉。除了烧柴生火的步骤之外，其他都是他亲力亲为。

忙活了好一半天，小哥儿才做了三四道精致的菜，还特地挑了好看的盘子装盘。

走到书房前，门是关着的。小哥儿唇角勾起笑，想象着待会陆哥哥见到他的反应，那肯定是又惊喜又开心的。于是他示意一旁的王氏帮忙敲门。

“咚咚咚~”

门内没有回应。

王氏又继续稍微加大声响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小哥儿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皱着眉头推开了门。陆府小厮数量不多，也没有人特地守着书房，一般陆凯办公时都是会关上门的。只是小哥儿进门一看，却并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徐骄将菜盘子放下，又去了厢房里，甚至各个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陆凯在哪。他和王氏今日天一亮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府里是发生了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