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页(2/2)

竹喧吐出一口血,奋力扑向沈苍溢,二人打斗起来。竹喧哪是沈苍溢的对手,两三招便败下阵来,云诚等人压根没有出手的必要。

沈苍溢上前一个符咒镇住竹喧使她动弹不得。随即便有男丁将她绑了起来。

竹喧明显受了伤,加上阵法对其灵力的消耗,她气力不支,挣扎了半天,反而又吐了一口血。

“不要反抗了,这是专门镇妖的炎火符,你越挣扎,灵力反噬越大。”沈苍溢淡淡说道。

“真不愧是青徕山的大公子,我左躲右躲还是没有躲过。”竹喧语调有些黯然。

“竹喧,你是竹喧吗?”云诚问。

“我是竹喧,也不是竹喧……就是公子娶小夫人回来的第二天,您带着小夫人出门了,云侯爷派来了一名杀手要杀小夫人,当时我在收拾房间,那杀手竟将我当成小夫人,最终我和那杀手同归于尽了,但是那杀手怨念极深,死都拉着我不肯走。害得我也没走成,我被迫附在了……老鼠身上,那是当时在场的唯一生灵……随即我们就触发了府里镇妖的阵法,我本想逃的,但是那杀手着实厉害,不惜自毁冲破了阵法,随后就灰飞烟灭了。于是我将计就计,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留了下来。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府里的任何人,公子……我……”

沈苍溢打断了竹喧:“那小公子夜夜啼哭,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沈公子,孩子太小了,我已经尽力避免接触小公子了,甚至连小夫人,我这几天都在避开,只在外围做一些杂活,甚少进到屋内伺候了。”

“那么孙婆婆呢。”

“沈公子,你听我说……”

沈苍溢没有给她机会:“我在孙婆婆屋外看见了老鼠爪印,在孙婆婆床下看见了老鼠啃食木头的牙印。府中再不待见孙婆婆,也不该让她住有老鼠的屋子。是你,杀人之后躲在屋里一整夜,等外面的人进来后,再偷偷溜出去的!对吗?”

竹喧底下了头:“那孙婆婆知道了我的秘密,威胁我说她手里有件法器,可以让妖,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威胁说要我杀了小夫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但我不能留着孙婆婆继续害人。前面的事,您都知道了。我偷偷跟着林姑娘进了房门,等着孙婆婆中毒,但是随后大夫人出现救了她,她知道林姑娘给她下了毒,她若不死,那明天死的就是林姑娘了。”

林晓漠和林玉溪听了,几乎是抱作一团,虽说面前是个妖,还杀了人,但想到孙婆婆这么个虎视眈眈的人如果还留在府里,那才真叫可怕。

沈苍溢施了咒困住竹喧,云诚便叫人押了下去。众人回到正室坐下,林玉溪镇静下来后,问云诚打算怎么办。

“她刚刚化形,心性还未完全泯灭。毕竟跟了我那么多年,师兄?”

“那也不便留在府中,还是我把她带走吧。”

“沈公子要带她去哪里?”林玉溪问

“妖,自有妖的去处。小夫人还是不要问了。”

林玉溪还想再说点什么,林晓漠拉了她一下,摇了摇头。林玉溪去看向云诚,云诚却侧头避开了。林玉溪知道没有其他可能了,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接下来的几天,平静地过去了,沈苍溢提出辞行,林晓漠也跟着说要回去了。云诚带着叶落陪着他们在城中逛了两天,买了许多特产。这天晚上又开了宴给他们践行,因为林玉溪坐月子不能出门,筵席就设在林玉溪院里的正厅。

林晓漠举杯;“大夫人,这杯我敬你,玉溪以后要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放心吧。”叶落没有推辞

云诚好笑地说:“我才是玉溪的夫君。”

林晓漠冲叶落眨了眨眼睛后回答说:“我们知道。”

云诚说:“你若是不放心玉溪,就留下来,我府上包你吃穿不愁还是可以的。”

叶落会意;“人家林姑娘难道不出嫁?”

“晓漠,我不想你走,要不你也嫁给暮生吧,咱们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

林晓漠猝不及防,却发现叶落和云诚都并没有表示异议。

“云府我可高攀不起。”林玉溪你脑子平时不好使,现在算计我倒是挺厉害啊。

沈苍溢看了看云诚,马上道:“林姑娘,你悟性不错,若是你愿意入门修仙,也算没有白白浪费你的天赋。”

“多谢沈公子好意,我散漫惯了,吃不了那份苦。”

沈苍溢微微失望,叶落大方地转换了话题,继续觥筹交错杯盘狼藉酒足饭饱各自回房。

化妖

沈苍溢回房收拾行李,查看随身的符咒药品法器是否齐全,大约是喝的有些多了,不小心碰掉了一瓶半幽散,他大手一伸捞了回来,但是盖子松了,里面的药依然撒了一些。半幽散是沈苍溢身上最贵的药了。是由半幽草研磨晒成的,这种草极具灵力也极难采摘,妖邪沾上便会蚀其体肤筋骨,若是一整瓶的半幽散倒下去,跟化尸水的效果差不多。

沈苍溢觉得身上沾的半幽散扔掉实在可惜,打算去撒在云府大门外,便起身出了房门。

沈苍溢走到大门前,袖子一挥,便听得哎哟一声惨叫,只见林晓漠从阴影里的台阶滚了下去,沈苍溢赶忙去扶。

林晓漠摔的不重,不过是被劲风掠了一下:“沈公子好功夫!”林晓漠一抱拳,却见手上鲜血淋漓隐隐作痛:“怎么会这样?”

沈苍溢立时面色一寒:“这是半幽散,”沈苍溢边说边走上前,“又名,化、妖、丹。”

林晓漠急急后退,惊恐万状,沈苍溢立身提气,眼神复杂。

“你你你等等,让我解释一下。”

“你确实需要解释一下,这么多天,你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藏了那么久不被发现,还能躲过我专门设下的缚妖阵法的。”

“你听我说啊,这人还分好人坏人了,妖也是有好妖和坏妖的。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没过做坏事,我问心无愧的。我能瞒过你,其实是因为我没有灵力和内丹,也就没有妖气,所以阵法和法器对我都没有用,我除了会化形,什么都不会。”

“难怪你敢出来为小夫人顶罪,即便你被关起来,你也可以化形离开。只是没有灵力,你如何化形?”沈苍溢忽然觉得非常感兴趣,没有灵力的妖,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我应该是,死了,对,我……上辈子死了以后然后有一个声音问我下辈子要做什么样的人,我说我不要做人我要做自由自在的鸟,结果我就真成了鸟,做鸟倒是没什么,可是我上辈子最怕的就是虫子了,让我吃虫子去我还不如再死一次,然后我意念一动,就成了妖……或者你可以认为我其实就是个会变身的人,连武功都不会,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对人更是半点威胁都没有……你,能不能,绕我一命啊?”

“不对,云诚说你是和小夫人一起长大的。”

“对呀,我化形后就被我爹捡回去了呀。”

“你化形后是个小孩子?”

“对呀大约只有五岁。”

妖兽除非灵力强大,一般是不会有能力在幼年化形的,所以,没有半点灵力的林晓漠到底怎么做到的?

沈苍溢陷入沉思,她身上确实半分妖气也没有,如果不是今天误中了半幽散,她跟普通的弱女子也没有什么两样。他犹豫着看向林晓漠,却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慢慢退到了五尺开外,在他与她目光接触的刹那,她化形飞走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苍溢没有追,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沈苍溢回到师门,翻阅了众多古籍资料,没有任何关于林晓漠的情况记载。关于妖气,自然是来源于妖的内丹,那么内丹,自然又是灵力汇聚凝结而成,林晓漠没有内丹吗?她又是怎样化形的呢?她记得她是人,她能记得上辈子的事?她怎么会记得上辈子的事?她在撒谎吗?还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迷?

这些问题在沈苍溢的脑中挥之不去,只是他始终不承认,挥之不去的,其实是这个人,哦不,这只妖。

那晚林晓漠逃走了,第二天,大家都发现她不见了。沈苍溢没有告诉大家真相,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他又编不出谎话骗大家她为什么离开了,所以他就默认她是失踪了。她也确确实实是失踪了,各种寻人方式无果,林玉溪哭了许久,自责了许久。

就这样每十天,沈苍溢都会向云诚去信问有没有林晓漠的下落。沈苍溢知道林晓漠不会回来,想着起码她该给林玉溪捎个信,但是她没有,她真的消失了,很彻底的消失了。

这天沈苍溢又收到两封信,一封是云诚的,劝慰说师兄不要再等了,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晓漠失踪后,他对林晓漠的心思,大家已经都默认了,只是因为林晓漠的失踪,大家也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如今云诚直接叫他不要再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也叫沈苍溢看清了自己的心。

虽然知道林晓漠的失踪是她自己选择的,但是云诚那句凶多吉少依然让沈苍溢充满了担心,她毕竟是个妖。若是让其他修仙的弟子发现,可不会让她那么容易逃掉。运气再不好的话,她还会遇见法力高强的妖。妖和妖之间的相认,那就容易多了,一个不小心,她会被吃掉的。

想到这里,沈苍溢万分后悔当初放她离开。不就是妖吗?自己又不是没跟妖交过朋友。林晓漠说的对,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妖坏妖。自己当初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她,那举棋不定的态度吓坏了她,才把她逼走的。怎么当初就没有发现,她已经在自己的心里,落地生根了呢?

沈苍溢垂眸定了定心思,又拆了第二封信,是其他门派的人给他的,看完后,他是彻底坐不住了。信中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林晓漠大约是中了一种古老到已经失传的封印之术,被封了妖魄,所以她无法修炼无法结丹。

封印了妖魄等同于把她划出了妖的行列,所以修仙之人也无法察觉她的气息,让她得以很好的隐藏自己保护自己。

被封印过的妖魄将是世间最纯粹的精魄之一,可以用来炼制最强大的丹药和法器,妖魄若是可以解封,她也将是未来最容易修炼得道的妖。她自己是不是知情呢?若是不知情,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提醒她要小心呢?

沈苍溢终于给了自己一个正大光明去找她的理由,当日便出发了。

沈苍溢在担心林晓漠去下山找她的时候,林晓漠已经很成功地把自己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