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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翼苦笑:“那荀大人,平日是藏拙咯。”

话说至此,荀业如何回答,决定了荀业是不是认可了钱翼。

“算不得藏拙,只是,不愿。”钱翼认真地听下去,荀业低头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官场从来都是浑人多,好人少。恶人多,善人少。但你说有谁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又并不是这样的。我为了生计,这官还是要做的,但是很难说今天跟我站在同一战线的同僚,明日是否会与我反目,所以我一直也没有投靠任何一方阵营,凭我的办差能力,能做到如今的官职,就说明,这朝堂,并非一无是处。”

钱翼这会子接了话:“怨不得我看荀大人这般顺眼,荀大人说的这话,倒是跟林姑娘的想法一致,若是有机会,您二位,怕是知己也当得。”

荀业却是有些讶异:“林姑娘?”一个经营风月场所的老板娘?能有这般见地?荀业自视甚高,不屑于官场尔虞我诈你争我夺,他兢兢业业地做事,对于那些龌龊事一直都是冷眼旁观隔岸观火,这才有了这番言论,可那林姑娘看起来就是个见财起意的,这钱翼在官场就是个二皮脸,他莫不是骗我?

“哈哈哈哈!”钱翼看着将信将疑的荀业笑出了声:“荀大人,林姑娘是个读书人,她骨子里很清高的,她在这风月场所,跟荀大人一样是为了生计,她这里的姑娘们也在明争暗斗,同时,这里人来人往,她应付各式各样的客人,也是费尽了心思,不比荀大人操的心少啊。”

荀业想了想,点头称是。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仙居游虽小,它所蕴含的当真是整个大千世界了。

“林姑娘我今日是第一次见,不了解也是正常,但是钱大人你,跟我之前所知,当真大大不同。”

钱翼坦然一笑:“不瞒你说,我确实是在这仙居游,悟出了不少真谛,之前的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巴结上司,踩踏同僚。荀大人并没有看错。只是如今,我也同大人一样识得这官场黑暗,再爬上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不瞒你说,我大约是得罪了人,今日出了这仙居游,你我便还是朝堂上的陌路人,荀大人还是自成一派的荀大人。若将来我侥幸得以脱身,定来请你吃酒。”

荀业叹了口气,果然官场,是朝不保夕的,钱翼可是当年的状元郎,他从一个志向远大的学子,变成了一个费心钻营的官油子,如今似乎又变回了当初的那个他。转了一圈,看似回到原点,却早已物是人非。

桑榆被关了几日,一日只供两餐,且在对前路的未知中惶惶不可终日,熬得面黄肌瘦。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进来,外面刺眼的阳光透过大门照进来,照得她睁不开眼睛。

下一瞬,门复又关上,她睁开眼睛,看到前方来了三个人:林晓漠,清凌,加一名护卫。林晓漠经历了蔓蔓的事情就学精了,只要沈苍溢不在的时候,她都随身带着一名护卫,护卫也不固定,随意抽调,没有规律,如今再加上清凌,只要不出仙居游的大门,一定是安全的。

“桑榆,你这几日,可还好?”

“你指哪方面?吃的睡的都好,若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行。”桑榆输了,但是她不愿低头。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我都知道,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日子不好过。既来了这仙居游,就是缘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就非得你争我夺呢?”

桑榆转过头不去看林晓漠。是,林晓漠说的对,若是在此之前她这么说话,自己也许会当她是半个知己,但是如今,二人明显不是平等的,她用一个胜利者上位者的角度来说话,桑榆不需要她原谅,也不需要她手下留情。

“你不回答,说明你心中是非对错都是有数的,而且你应该也想到自己不会留下来了。我这里给你一个选择,算作给陈姨最后一个面子,这也是陈姨求给你的最后一条出路。

“你若是愿意,我便把你卖给兵部侍郎荀业大人。荀大人你认识吧,他对你始终是不离不弃的。你若愿意,你就跟他走。你若是拒绝他,那我就再找其他买家。找不到的话,那就只能赶出去了。”

桑榆想说愿意,因为她知道荀大人是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出去再说。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万一东家看出来自己很高兴被荀大人买走,不肯卖了怎么办?桑榆表现得非常大义凛然:“你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有选择的余地吗?事到如今,要卖还是要赶,随你吧。”

林晓漠心道,装逼,接着装,早晚把你自己作死!然后她扯了半个嘴角呼了一口气,转头就走了。

林晓漠回去后,很客气地道了一声:“二位大人久等了。”钱大人也很客气地回了一句:“林姑娘不必多礼。”

林晓漠优雅地坐下,拿出了桑榆的卖身契:“荀大人,当初我买桑榆的时候,因着她曾是仙居游的头牌,我花了普通姑娘三倍的银子,整整三十两,我这还没赚钱呢,大人就要来买,我再抬个三倍,不算过分吧?”

荀业心中非常惊讶,他以为要上千两才能办成。这东家一看就不是个善类,自己也是头一回来,那必然看的是钱大人的面子了。

见荀业不说话,林晓漠以为他是嫌贵,只得继续说:“荀大人,我这是小本生意,一屋子姑娘得吃饭啊,您今日带了桑榆回去,桑榆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您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仙居游了,我也只能指望钱大人念着旧日的恩情,多来捧捧场咯。说着还甩着帕子拍了拍钱翼,妖娆又希冀地望着他,简直是活生生的一个老鸨,看得钱翼直起鸡皮疙瘩。想来自己当初那副官场上的嘴脸,也是这么让林晓漠隔应的吧。

荀业看了钱翼一眼,钱翼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荀业遂大方回答道:“林姑娘如此照顾我们,在下先行谢过了,我定是不能叫姑娘做赔本买卖,这是一百两银子,多的姑娘拿去喝茶吧。”

林晓漠笑逐颜开,合不拢嘴,怕钱翼又给收走,赶紧接过银票递上卖身契,坐实这笔买卖:“那小女子就多谢大人了,大人日理万机,我就不多留大人了,我给您备了一辆马车,您稍等一下就带桑榆回去吧。告辞!”

林晓漠敷衍地屈了膝甩了甩帕子扭着腰走了,钱翼实在是没眼看她,低头自顾自喝了一口茶:“荀大人,我就不陪你了,前头还有新的舞曲我没看过,荀大人后会有期啊!”

荀业起身抱拳送钱翼离去。而后他就一直在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桑榆倒是安安分分跟着荀业离开了,她也知道若是连荀业都得罪了,她就真的会落得跟蔓蔓一样的下场,荀业一路上不说话,桑榆便也沉默,甚至没有说一个谢谢,他们二人之间,不需要谢谢。

钱大人看那林姑娘的眼神不一样,而他本人也承认了他是中意那个老板娘的,可堂堂一个状元郎,如今的户部侍郎,如何就被一个风尘女子改变了性子,关键这姑娘还并不属意于他,只当他是个有钱的客人而已。

钱大人还说林姑娘胸中有丘壑,他也没看出来,所以,要么是钱大人被骗了,要么,这个姑娘一直都在做戏,那她的身份就远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思及此处,荀业决定探探那姑娘的来路,京城不比其他地方,万一是个细作,钱大人将来也要受连累的。

有客暗访

林晓漠把桑榆送走以后心情非常愉悦,连清凌都看出来了,锦上添花的是,禾雀与成衣铺的老板谈的生意也成了,还给林晓漠送了两套新衣服穿。

其中一套是米黄色的广袖对襟襦裙,配七彩丝线为缀,宫绦配流苏长穗腰带,青玫瑰环佩,束上非常显腰身,衣领袖口和肩头都绣着小小的翠珠花,淡雅而不失庄重。而且肩膀上翠珠的不对称设计,在这个年代是非常少见的,时髦又讨巧,林晓漠非常喜欢。不得不说,禾雀真的很了解她,选的东西也都极符合她的心意,禾雀见她的表情,也知自己拍对了马屁,趁热打铁道:“你穿上看看吧。”

林晓漠也不扭捏,进去就换了,只是广袖的衣服她没怎么穿过,套了好久才套上,还有束腰的带子,最后是清凌帮她系上的。好看,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后,禾雀说:“你这发髻不行,配不上我这套衣服。”合伙清凌把林晓漠按下重新梳,林晓漠半推半就的从了,玉溪成婚后,她许久没有享受闺中之乐了,她看着两个姑娘,也实在不愿扫了她们的兴致,便由着她们摆弄。

这一梳就梳到了天黑,沈苍溢回来看她们正玩的开心,默默退了出去等着。她们梳了头又给她化了妆,若是带出去一点不输禾雀这个头牌。

林晓漠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她站起来走了一圈,昂首阔步,足底生风,一下子自信了不少。

禾雀还想让她换另一套试试,但另一套是云锦的布料,实在过于华贵,林晓漠自认撑不起来,但是人家一片好心地送来了她也没有说不要,只说今日天色已晚,下次再试。禾雀和清凌又叽叽喳喳聊到快要就寝才先后离开了,清凌走的时候,见沈苍溢坐在外面廊下翘首以盼,歉疚地伏了伏,故意给他留了门。

沈苍溢感激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婢女还算是比较识时务,起身进了屋。他在迈进屋子的那一刻,听到了屋顶的瓦片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他确认那是人,不是什么小动物。

若是平日,他定是飞上去正面招呼了。只是如今,能够躲过钱翼留下的护卫的眼睛不动声色潜入的,定不是寻常之辈,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呢?不行,此刻定不能离开他的晓漠。

他略一思索,放了蛊,关上门,转身进屋。林晓漠什么也没发现,在那整理着刚刚送来的云锦衣衫准备放进柜子,听见门响回过身,朝着沈苍溢莞尔一笑:“好看吗?”

沈苍溢确实被惊艳到了,他缓缓走上前,冲林晓漠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屋顶,林晓漠会意,微笑的唇角立刻耷拉下来,她紧张又害怕,但是她控制住了。沈苍溢微笑着继续上前,说:“好看。这样的你,跟平时,很不一样。”

林晓漠:“?”这是说给谁听的?不管,就当是说给我听的了。

沈苍溢脚步没停,直接过去吻她,然后问她:“晓漠,今晚,我可以留在你房间吗?”

林晓漠:“?”真的假的?你到底再搞什么?

还没等林晓漠理清思路,他却早一步开口继续说:“晓漠,不要拒绝我。”

林晓漠只能顺着话“嗯”了一声答应他,然后便又是长长的吻,林晓漠严重怀疑沈苍溢乘人之危占人便宜。

她被沈苍溢带着往床上挪去,沈苍溢有意无意的拱了拱床,发出了两声吱呀的声音,林晓漠由于新衣服的长度还没有适应,加上长长的袖子太累赘了,她在上床的过程中一个踉跄磕到了头,她“嗷”的一声,叫出声的时机连沈苍溢都觉得甚妙。

二人上了床放了围帐躺下来,沈苍溢便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因为那人已经走了。

林晓漠虽然知道那都是假的,依旧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反而将刚才的紧张害怕抛在脑后。沈苍溢也有些尴尬,他给林晓漠盖上被子,跟她说:“人走了,你睡吧。”

“哦。”林晓漠翻过身赶紧闭上眼睛,过了一会觉得不对,她又翻身回来:“你怎么还不回房?”

“你不是同意让我留下来了?”沈苍溢反问。

“那不是你说给上面的人听的吗?”

“我是怕你害怕,睡不着,如果你没事,我等会就走了。”

“你走?不是回房间?你要去追他?”

“嗯,他现在在路上肯定会很小心,我放了蛊,等他回了家放松了警惕,我再追过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你知道他是谁?”

“大约猜测。”

“谁呀?”

“你猜猜看。”

“你给点提示呗。”

沈苍溢便凑过去又要吻她,林晓漠赶紧推开:“等等,你干什么?”

“给你提示啊。”

“什么鬼?”林晓漠都想打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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