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第 160 章（1/1）
魏妍焦急万分,富察皇后病了，这怎么能不请太医呢？要不是她睡觉警醒，皇后莫非打算就这么熬过去,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魏妍轻轻将富察皇后的手拨了下来，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必须去请太医。您凤体违和，这是大事,岂能耽搁？”
然而富察皇后一边咳嗽着，一边还是又拉住了魏妍,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决定：“玉妍,本宫说了，不许去！”
“可是……”魏妍怎么能同意？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得病而不去请太医救治？
正在魏妍犹豫不决的时候，令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富察皇后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地嗅了几下后,咳嗽就止住了。然后，皇后抚着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的红涨退去了几分后，言语平静地对魏妍说道：“玉妍,告诉本宫,你的主子是谁？”
魏妍回答道：“奴才的主子自然是您，皇后娘娘。”
富察皇后又问道：“没错，本宫是你的主子，唯一的主子，你要记住这一点。玉妍,本宫再问你，若是皇上和本宫的命令有了冲突，你会怎么选择，怎么做？”
这个问题，可真是不好回答啊！照理说，皇帝比皇后大，要是违背乾隆帝的命令，那可是会人头落地的啊！可是，依照皇后刚才说的话，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无条件地听从她的命令？即便与乾隆帝的命令有冲突，也必须以她的为先？
想了想，魏妍避重就轻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和皇上的命令怎么会冲突呢？奴才是伺候您的，当然事事都听从您的吩咐。皇上则是天下之主，天底下所有人，都是皇上的奴才，奴才当然也要听从皇上的。”
富察皇后并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追问道：“玉妍，回答本宫的话，本宫要听真话！”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魏妍咬了咬牙，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若是像此次这般的大事，奴才实在不敢顺着您。就算事后您要大加罪责，奴才也认了，但是，奴才一定要将此事如实地禀报皇上，奴才也一定要去请来太医，好好地为您诊治一番。您的身体是大事，万万不可轻忽！”
富察皇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玉妍，这事你必须得听本宫的。这，是本宫最后的心愿了，你一定要帮助本宫！”
“什么最后的心愿？您又想让奴才帮助您什么？”魏妍大惊失色，问道：“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玩笑话？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准备东巡的时候，徐医正明明说了，您的身体已经大有起色；前些日子谒孔庙时，您和皇上是那么地威严、庄重；今日白天您登泰山之前，您还说了要去碧霞宫还愿，感谢碧霞元君赐福于您，使您身体康复。怎么突然之间，您又病了呢？”
富察皇后轻轻一笑，卸去白日盛妆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玉妍，本宫此次去碧霞宫，可不是去还愿，而是去祈福的。本宫向碧霞元君请愿，希望七阿哥能一世平安康健，逢凶化吉。那时候，你也在本宫身边，你忘了吗？”
魏妍问道：“皇后娘娘，您是不是早就察觉您身体不舒服了？那您怎么不早说呢？早知道，早知道，您就不该跟着皇上一起东巡啊！东巡途中，舟车劳顿，随行人员又怎能与在皇宫时想比。就比如您一向用惯的徐医正，此次并没有跟来，您现在犯了病，没有徐医正替您亲自诊治，这可怎么办！”
富察皇后摇了摇头，说道：“徐医正就算医术再高明几倍，也只能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本宫的病，是命数，逃不过的。”
魏妍眼中含泪，拼命摇头，说道：“不，不会的！皇后娘娘，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将徐医正召过来，再请皇上广罗天下名医，一起为您治病。奴才就不信，这么多的名医，就不能合计出一个能使您顺利康复的法子来！就算是命数，我们一起合力，也能定能改变的，人定胜天！”
“人怎么能胜天呢？”富察皇后虚弱地说道，“罢了罢了，看来不让太医看一看，你是不会安心的了。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将赵太医请来吧。”
赵太医？魏妍有些犹疑地奉命去请，赵太医似乎对此事早有预料，拎着早就准备好的医箱，就深夜赶往皇后住处前去诊治。
魏妍领着赵太医回来时，富察皇后这边早就布置好。拔步床边的帘账已经放下，几个嬷嬷宫女分列两旁，悉心伺候着，静等吩咐。赵太医请安之后，就请皇后将手伸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巾帕放了上去，开始诊脉。
良久之后，赵太医起身，拱了拱手，无奈地说道：“皇后娘娘，请恕奴才无能为力。”
“怎么会无能为力呢？”魏妍焦急地问道，言语里尽是恳切，“赵太医，您是皇后娘娘特别指定了来看诊的，您的医术应该是十分高明才对，您快想想办法啊，肯定有办法的！”
赵太医的声音很是地干涩：“玉妍姑娘，你太抬举我了。我医术有限，实在是无计可施。若是徐医正和李太医俱在此处，再召集随行的所有太医好好琢磨一番，或许还有缓解之力。但是仅凭我一人之力，这简直难如上天啊！”
富察皇后说道：“玉妍，你别难为赵太医了。赵太医师从徐医正，深得徐医正的真传，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都是能排得上号的。赵太医都说没办法了，那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魏妍抹了抹眼泪，说道：“不，赵太医没办法，不等于其他太医没办法！娘娘，奴才这就去请其他太医！李太医当年不也是名不正经传吗？但是不就是李太医，临危受病，成功治愈了七阿哥的天花？或许，随行的太医当中，也有李太医这样的人物！娘娘，您可千万不要放弃啊！”
富察皇后阻止道：“玉妍，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是生怕惊动不了皇上吗？本宫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许去找太医，不许禀报皇上。要不是你坚持，就连赵太医，本宫都不想请。”
魏妍不解地问道：“皇后娘娘，您为何一定要瞒着皇上呢？皇上知道了您的情况，才能召集各地名医来一起想办法啊！赵太医说治不好您，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奴才就不信，这普天之下，就找不出一个能治好您的大夫！”
此时，赵太医已经开好了一个调养的药方，交给了魏妍，说道：“玉妍姑娘，这个方子，可以作调养之用，暂且让皇后娘娘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治标不治本，想要概治，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魏妍扫了一眼药方，气呼呼地将这张薄薄的纸拍在了桌子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有什么用？这方子根本就不能治娘娘的病！”
赵太医抱歉地对着富察皇后的方向拱了拱手，说了几句“恕奴才无能”的话，就开始收拾药箱了。富察皇后微微叹气，轻声说道：“赵太医，玉妍也是太过担忧本宫的病，并不是故意对你无礼的，你不要怪她。”
赵太医说道：“娘娘多虑了，玉妍姑娘赤胆忠心，全心为了娘娘，奴才只有敬佩的份，怎么可能怪她？娘娘，您好好休养，奴才告退。”
赵太医退下后，富察皇后吩咐道：“玉鬟，你命人按这个方子，给本宫煎了药，速速送来。”玉鬟领命，即刻去办。
魏妍问道：“娘娘，这方子根本就不能治您的病，您就算喝再多的药，也没有用啊！当务之急，还是换太医吧！”
富察皇后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是温婉的笑容：“玉妍，谁说这方子没有用了？这方子，用处可大得很呢！赵太医不是说了吗？这方子，能暂且使本宫看着与常人无异！”
魏妍疑惑：“暂且与常人无异又如何？”
富察皇后眼神放空，喃喃地说道：“与常人无异，那用处可就大了！与常人无异，本宫就可以继续与皇上游山玩水，按照计划，去济南，游遗留突泉、历下亭，再经水路去德州看看，沿途好好地欣赏一番我大清的大好河山。做完这些，本宫即便立马就撒手人寰，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中大憾了。”
魏妍眼泪滚滚而下：“皇后娘娘，来日方长，您先别管这次东巡的计划了，调养好身子为重啊！等您好了，您有的是大把时光游历河山。不仅是东巡，还可以南巡，赏遍江南风光可好？要是喜欢，您还可以跟着皇上南巡多次，把各地的名胜古迹、风情面貌看个够！您又何需急于一时呢？”
富察皇后幽幽地说道：“玉妍，自本宫二十年前，失了皇长女，身体一落千丈之后，就不停地有各种人在耳边对本宫说，你要好好调养身子，总有一天会好的，你不要急于一时，来日方长，等你好了肯定还会有机会的。但是，本宫的身子从来都没有好过，从来没有！本宫不想等了，也等不起了。本宫不想等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仍然留下那么多的遗憾！”
魏妍怔怔地看着富察皇后，并没有说话。
富察皇后继续说道：“本宫刚嫁给皇上时，那时皇上还不是皇上，还是宝亲王。只不过众所周知，他的名字早就被放在正大光明匾之后，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子。还是宝亲王的皇上，意气风发，早就立誓要走遍大清河山，亲眼看看自己治下的土地和人民。本宫当时也跟着许愿，要携手与皇上同行。只是，一直都未能如愿。此次东巡，很可能是本宫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本宫怎么可能放弃呢？”
魏妍问道：“所以，皇后娘娘，这就是此次东巡，您一定要伴驾随行的原因吗？”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乾隆帝一开始的打算是带上娴贵妃东巡，而将皇后留在紫禁城的。
富察皇后点点头：“没错，本宫早有预料，命不久矣。最近碧霞元君也托梦给本宫，告知本宫即将与皇长女和端慧太子团聚，让本宫抓紧最后的时光，安排好一切。玉妍，替本宫瞒着皇上，可好？”
魏妍泪眼朦胧，半天都没有发出应答的声音。
见魏妍没有反应，富察皇后又重复道：“玉妍，本宫命你，替本宫瞒着皇上！”
魏妍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哽咽着点了点头：“奴才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今天的第二更奉上。
第三更在晚上九点呀，到时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