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 213 章（1/1）
杨宛娘和魏妍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泪眼婆娑的杨宛娘眼神恢复了清明,克制着有些发颤的声音说道：“奴才一时激动，让令嫔娘娘见笑了。”
魏妍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娘，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子,让女儿如何自处？难道连您都要跟我生分了吗？若是如此，我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杨宛娘定定地看着魏妍,半晌，终于如壮士扼腕一般,咬牙说道：“罢，罢,我今日就逾矩这一遭！什么宫规,什么严律，都阻不了我和我的妍儿亲香！”
魏妍破涕为笑：“娘，这就对了。”
两人相携着在美人塌上坐下，魏妍依偎在杨宛娘的怀里，只觉得说不出的安心和温暖。这样的温暖,是多久不曾有过的了？十年,有十年了吧！
“娘，您今日怎么突然入宫了？我都不知道,吓了我一跳，真是又惊又喜。”魏妍软软地说道。
杨宛娘笑着说道：“前阵子，府里得到你被册为令嫔的消息时,我就想进宫求见。但又怕你乍登高位,根基不稳，给你添了麻烦，就硬是按下了这个心思。可前些天，我们府上又有了一桩大喜事，你爹想着,我再不进宫谢恩就太说不过去了，这才进的宫。我今朝是先去了承乾宫给娴皇贵妃娘娘请安，请求到延禧宫来见你。娴皇贵妃娘娘和气得很，一口就答应了，你看，还赏了我一只羊脂玉镯呢，触肌生温，实是上上之品。妍儿，娘老了，戴着也是浪费，不如给你留着戴吧。”说着，就要将镯子褪下来。
魏妍按住她的手，笑着说道：“娘，我在宫里什么东西没有，哪就缺这么个玉镯了？您自己戴吧。”
杨宛娘说道：“我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这般品相的玉镯，那是有银子也难买到的。娴皇贵妃娘娘真是端庄大气，说话却又那么和蔼，对着我还夸了妍儿你很多好处。你能与娴皇贵妃娘娘交好，那真是太好了，往后我进宫看你，也就方便多了。”
魏妍想得却没有那么简单，娴皇贵妃在她看来，心机深沉得很，完全捉摸不透。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跟杨宛娘说吧，徒让她担惊受怕。想了想，魏妍说道：“娘，您还是不要太频繁进宫的好。这宫里规矩森严，您随便见个常在、答应都得行礼，见到个稍微有点地位的宫女嬷嬷也得客气陪笑脸，实在是太累了。我虽然很想您，可也不想让您多受委屈。”
杨宛娘笑着拍了拍魏妍的手，说道：“这算什么委屈？若能天天见到我的妍儿，就算让我天天对着她们行礼问安又何妨？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娴皇贵妃娘娘虽然和气，但我们也没得常给她添麻烦的道理。其他娘娘们的家眷大概多久进一次宫，我也循着她们的例，过来看你就是了。”
魏妍说道：“我这个嫔位，得以让我有资格在宫中偶尔见到您，也不算是全无用处了。可惜爹和弟弟们是外男，没法进后宫看我，真真是遗憾。对了娘，您之前说我们府上有了一件大喜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杨宛娘的笑容顿时就灿烂极了：“你爹他升官了！他从内管领，升为了内务府总管！我们魏府啊，终于更进了一步，势头越来越好了。你知道吗？吉庆和德馨也差不多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现在呀，我们家的大门都快被媒人给踏破了！”吉庆、德馨，正是魏妍的两个弟弟。
提起弟弟们，魏妍也是笑容满面：“那真是太好了。娘，您可要好好地给他们挑选，千万得挑个品行好的，弟弟喜欢，你也喜欢的。”
杨宛娘笑说道：“那是自然。”
魏妍又问道：“娘，爹升为内务府总管是大喜事，只是我怎么没听到任何风声？爹在内务府任管领都快二十年了，一直都不曾动一动，爹以前还说，只怕要在内管领这个小官位上熬到告老还乡呢。”
杨宛娘轻轻地摸了摸魏妍的头，眼神又是怜爱，又是欣慰：“你爹向来不大跟我说外头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次他升了官，高兴极了，也就跟我提了几句。大抵，是跟你封了令嫔有关。据他说，自你封嫔，他的上峰、同僚待他都大不一样，他在内务府做事简直如鱼得水。你爹还说，我们魏氏一族，以你为傲；我们魏氏门楣，将因你而光耀。”
魏妍笑道：“那真是好得很。爹的夙愿，总算得以成真了！”
杨宛娘笑中含泪：“妍儿，只是苦了你了。娘知道，你向来是喜爱自由的，最不耐烦被各种规矩束缚着。你小的时候，人家闺阁小姐乖乖学习女红针织，琴棋书画，你却总爱往外头跑，娘怎么罚你都没有用。却没想到，你到底进了这世上规矩最森严的地方，还登上了这般高位。高处不胜寒，看着是荣耀无比，可你心里的苦，肯定也多得很。”
魏妍说道：“娘，人是会变的。我小时候是不懂事，才总是东跑西蹿，让爹娘担忧挂心。可我早就长大了，现在的我，特别喜欢安静。我现在的日子，实际上好得很。”
杨宛娘说道：“妍儿，若有得选，娘宁愿你没有这高位，宁愿你爹一辈子在内管领这个小官上不得寸进，宁愿你弟弟们只能谈个一般的婚事，也不想与你分开，好几个月都难见一面，每次见面还这么短啊！”
魏妍笑着说道：“娘，您这是说哪里话？只要你们念着我，我想着你们，就算相隔再远，长久不得见，也影响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句宋词是这么说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放在我们这儿，也挺合适。”
杨宛娘笑了：“这是形容夫妻的，用在我们家人身上，哪里合适了？妍儿，这么多年过去，你在诗词一道上，反而是更加惫懒了。”
魏妍笑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娘您知道就好。”
母女两人说了好些家长里短之后，杨宛娘犹豫再三，拉着魏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妍儿，皇上待你可好？”
魏妍笑呵呵地说道：“娘，我还以为您要问什么呢，这么严肃。皇上待我当然好啦，要是待我不好，怎么可能封我为嫔？听您刚才说的，爹升官还有我的一份助力呢。皇上这是爱屋及乌！”不过想到魏清泰若是真的因为她而升官，魏妍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乾隆帝，连着拒了他两次，也不知他对她的耐心磨尽了没。
杨宛娘轻笑，声音却压得更低了，几不可闻：“妍儿，娘想要问的是，你侍寝的时候，皇上待你可还好？你可有不舒服之处？”之后还有如蚊咛的几句，要不是魏妍就靠在她身侧，根本就听不到。
魏妍怔了怔，笑说道：“娘，您问这干吗？皇上他……自然是好的。”
杨宛娘却不想被她这般含糊过去，说道：“妍儿，你不必害羞，跟娘有什么不好说的？若在外头，女儿出嫁前夜，该由娘亲教导新房之事。可妍儿你入了宫，封了嫔，这些该由娘教导的事，娘就是有心也无力。今天娘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你却扭扭捏捏的做啥？你放心，娘的嘴巴严得很，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的。这就是我们娘儿俩的私房话。”
魏妍说道：“娘，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就那样啦。”穿越前后都只有理论知识，从未实践过的魏妍，让她从何说起啊？
杨宛娘还在追问：“就那样是咋样？妍儿你就跟娘说说嘛。”
魏妍仍是推脱。杨宛娘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地观察她的神情，突然意识到了不合理之处。眉毛根根顺滑，无有横生逆生，吐气如兰，眼神清澈，再看举手投足，分明仍是女儿家姿态！
杨宛娘震惊万分，问道：“妍儿，你跟娘说老实话，皇上是不是还未碰过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妍更是震惊，杨宛娘怎么会知道？她面上不显，说道：“怎么会，娘您别瞎猜。”
杨宛娘却是笃定了：“妍儿，你从小说谎就有个习惯，你可知道？你的左手，会不停地抓着东西，扭来扭去。你看看你的衣脚，都成什么样了？”
魏妍赶紧松开左手，果然，已是一片皱褶。杨宛娘叹气，说道：“女儿姿态，有经验的妇人多能看得出来。妍儿，你告诉娘，你成为贵人已有数月，近来更是封了嫔，怎么却仍是女儿身？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既是册封了你，怎么却不碰你，这不是让你守空房吗？”
魏妍摇头，说道：“娘，皇上是个好的。我也不是一个人，有七阿哥，有陆姐姐，还有那么多的宫女太监陪着我，一点都不寂寞。”
杨宛娘却是开始垂泪：“这哪能一样呢？女人家没有个孩子傍身，这下半辈子就没个依靠。你心性单纯天真，入了深宫已是辛苦，若还是有名无实，那不是跟泡在黄连里似的？叫我怎能不担心！”
魏妍劝慰道：“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瞎担心了。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杨宛娘还在絮絮叨叨：“不行，不行，娘顾不得了，妍儿，你细细听着，娘教你一些闺房秘术。你呀，不要矜持，放开着点，到时候好好地用来伺候皇上。皇上也是男人，定要让他把持不住！你听好了，这样这样……”
魏妍脸色爆红，直想捂耳不闻，杨宛娘哪里容得她逃避？推拒之下，魏妍终于说道：“娘，您别说了，这不是皇上的问题，是我，是我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