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第 214 章（1/1）

“不是皇上的问题,是我的问题。”魏妍这一句话，听在杨宛娘耳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过了好半晌,杨宛娘才终于回过神来，对着魏妍反反复复说着同一句话：“妍儿,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魏妍淡淡一笑,说道：“娘，您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杨宛娘哪里听得进去,说道：“妍儿，他可是皇上，是天下之主！这世上哪有人哪违逆了皇上？你真是太胆大妄为了！皇上不顾你的出身，破格册你为嫔，更因你之故,我们魏氏一族皆大有裨益,于我们是恩重如山。你却怎么能，怎么能……唉！”说到最后,她仍是不忍心太过苛责爱女，担忧至极。

魏妍说道：“娘，这事说来话长。我本是只想完成孝贤皇后遗愿,照顾七阿哥长大,到时候功成身退，出宫与爹娘弟弟们相聚。只是天不遂人愿，世事难料，太后娘娘和皇上长留了我在这后宫。这在其他人看来滔天的大恩，我却实在是承受不起,也就落个有名无实罢了。”

杨宛娘说道：“皇上和太后娘娘既然给了你这恩典，你就没有受不起的。你若是迟迟推拒，辜负了他们好意不说，还难免惹祸上身。”

魏妍说道：“我自独善其身，任它风起云涌。”

杨宛娘叹了口气，想了想，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妍儿，你实话实说，你拒绝皇上，可与你心系他人有关？入宫多年，你是不是遇上了喜爱之人？为了那人，你才如此？”

魏妍楞了楞，笑说道：“娘，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后宫里，除了皇上一个男人，其他的都是太监，我哪里去遇上喜爱之人？”

杨宛娘追问道：“那养心殿那边的侍卫呢？他们可不是太监，你该不会是看上皇家侍卫了吧？唉，妍儿，若真是如此，孝贤皇后还在的时候，你向皇后求一求，让她给你赐个婚，风风光光地嫁过去，那该多好。如今孝贤皇后已逝，能给你做主的人也没了，唉！皇家侍卫多好啊，哪个不是出身著姓大族，哪个不是年少有为！”

魏妍阻止了杨宛娘天马行空般的瞎想，说道：“娘，您别乱想了，没有的事。我坦白告诉您，入宫十年，我不曾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孝贤皇后当年想要给我赐婚，也是我一力拒了的！”

杨宛娘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差点跳了起来，抓着魏妍的手，言辞激烈：“妍儿，你……你既在宫中无喜爱之人，不会是在宫外有吧？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惦记着你二郎哥？”

“二郎哥？”魏妍面上带了些怀念，“多年不曾见过二郎哥，记得娘数年前提起过二郎哥从了军，不知现下可已回京？可曾婚配？可有儿女？过得可好？”

杨宛娘面色极为严肃，眼里还带着些痛心：“妍儿，你果然……果然还想着你二郎哥！早知道，早知道十年前，娘和你爹就该给你们俩订亲，也就少了这些年的诸多风波折磨。二郎苦，妍儿也苦，娘的心，真是好痛啊！”

魏妍十分担忧，赶紧询问道：“娘，二郎哥他到底怎么了？”

杨宛娘说道：“自你入宫，二郎难过了好久好久，后来突然振作起来，决定从军。说是因为他无能无权无势，才无法阻止你入宫。他要用军功给自己拼一个出身，好让你被孝贤皇后赐婚时，能有被考虑的资格。他是个敢拼的，运气也不错，在忠勇侯旗下慢慢展露头角，称得上年轻有为。很多好人家都看中了他，可他一一都推拒了，一直想要等你出宫。可是，一年又一年，都没等到孝贤皇后给你赐婚。你舅舅、舅母急上心头，催了又催，可一点用都没有。他就铁了心了，非你不可。”

魏妍没想到，杨二郎竟然一直在等着她！她何德何能，能得杨二郎这般真心对待！眼角一酸，魏妍追问道：“是我不好，我该早让爹娘告诉二郎哥，我前些年没有想要出宫嫁人的打算的。非孝贤皇后不肯放人，是我放不下皇后和七阿哥，是我不想出宫。没想到却是拖累了二郎哥等了我这么好些年。我对不住他！”

杨宛娘继续说道：“你舅舅、舅母再三追问二郎，难道你一日不出宫，他就一日不成亲生子吗？二郎说了，他会等，一直等到你满二十五岁出宫。就算你过了花期，他不再年轻，他也不愿凑合。可是，几个月前，却等来了你做了皇上的魏贵人的消息。二郎深受打击，生了场重病。好不容易好转了，整个人精气神都差了很多，倒是同意你舅母给他相看姑娘了。你舅母已经看中了一个，打算好好观察打听一番，就定下了。”

魏妍说道：“二郎哥终于能成家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让墨香收拾一些东西，娘您拿去送给二郎哥，全了我这一份心意。”

杨宛娘摇头道：“妍儿，你是不是心里也想着二郎？听娘一声劝，忘了吧，都忘了吧。你的东西，我会交给二郎，但不会说是你给的，就当是我送的，免得他又想起你来，徒添难过。你们两个，无缘啊，唉！”

魏妍说道：“娘，二郎哥是哥哥，我对二郎哥有敬有慕有喜欢，但绝非男女之情。二郎哥对我的情意，实是我意料之外。若知晓他等我这么多年，我早该告诉他我的无心之意。是我耽搁了他，是我对不住他。”

杨宛娘问道：“果真无意？”

魏妍说道：“确实没有。”

杨宛娘说道：“其实也是我和你爹的错。二郎愿等着你，我们虽然心疼他，可心里却还是暗暗高兴的。想着你成了孝贤皇后跟前的一等大宫女，体面是体面了，可到底年岁上吃了亏。若能与二郎婚配，实是好得很。也没想着问清楚你的想法，若能早早就断了他的心思，他也无需苦了这些年。是我们魏家对不住他。”

魏妍叹道：“二郎哥是个好人。愿他成家之后，事事顺遂。”

杨宛娘问道：“既宫中无喜爱之人，宫外也无记挂之人，那妍儿为何拒绝皇上？女人在这世上，总要有个依靠，否则就仿若无根之浮萍，就算花开得再灿烂，总是凋谢残败之日。你做了嫔主，皇上就是你最大的依靠，你怎么却生生地将皇上越推越远？”

魏妍说道：“娘，我心里有数的，今日我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杨宛娘正色道：“妍儿，你心里没数！你要知道，你现在可不只你一个人了，你是嫔主，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我们魏氏全族！宫女犯错，若非大错，只殃及自身；嫔主有错，却可牵连族人！魏氏受了你的荫蔽，自然也会承担你的风险。”

魏妍眼眶微红：“娘，您不疼妍儿了吗？你想让妍儿为了家族，委屈求全，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吗？”

杨宛娘一把将魏妍搂在怀里，哭道：“妍儿，你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拿刀在剜娘的心啊！娘怎么能不疼你，你入宫的这日日夜夜，娘每天都在想你，睡不好，吃不好，没有一日能安稳！可娘不是只有你一个啊，娘还有你爹，还有你弟弟们，还有魏氏族人，还有娘家杨氏族人，娘不希望他们承了皇上雷霆之怒，不得安宁度日。若是可以选择，娘情愿你不要这高位，而是以一介普通人的身份与我们生活在一起。可事实已定，除了顺势而为，还能如何？难道真是逆天而行，毁了一大家子？”

魏妍抹净眼泪，说道：“娘，我知道了。您放心，我听进去了，不会牵连族人的。”

杨宛娘说道：“妍儿，你想开了就好。皇上风华正盛，年轻有为，是难得的明君，能侍奉于他身侧，是莫大的福份。你该敬仰他，崇拜他，喜欢他，好好地爱他，这不难的。但同时，你也要切记，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是后宫所有妃嫔的皇上，你心里要有他，但不能把他当成你一个人的。他对你的喜爱，你要当成是恩赐，不争不抢，淡泊平静，他才会更感念你的好，就算你年华逝去，也会予你一份尊重，而非色衰爱弛，空虚度日。”

魏妍垂下头，说道：“娘，我知道了。”

杨宛娘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趁着年轻，你得早点要个孩子，这样下半辈子才稳了。七阿哥再好，那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总归是自个儿的最亲。妍儿，你可记下？”

哪来的孩子？她无意侍寝，侍寝之后还有太后的避子汤等着呢！魏妍苦笑，面上不显，说道：“娘，我都知道了，您不必再说了。”

杨宛娘好言说道：“好，娘不说，娘不烦你了。时辰已经不早了，娘该回去了。三个月后，娘再请入宫来看你。”

三个月，好久！魏妍鼻子一酸，拉着杨宛娘的手，泣涕连连。杨宛娘抱了抱她，看了看天色，终是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延禧宫宫门。

魏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回想着杨宛娘的话，心情十分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