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第 267 章(1/1)

花朝节,御花园之宴,不出继后所料,不通京城习俗的和贵人托词不来参加。太后称病,也拒绝了邀请。不过继后没想到的是,除了和贵人,还有好几个人也未曾过来。

继后微微眯起眼眸,扫视一圈众人,发问道:“令贵妃何在?舒妃何在?忻妃何在?庆妃何在?”一贵妃三妃都不过来,这也太不给她这个后宫之主的面子了!

顺妃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愤恨地说道:“延禧宫又有大喜事了,庆妃她们能过来才怪!”

继后最近被和贵人之事撑得心神不宁,焦头烂额,对后宫不是太紧急重要的消息并不关心,因此还真不知。继后问道:“顺妃,延禧宫何喜之有?若有要事,为何不早早地派人来向本宫告假?”

顺妃的神情愈发显得嫉恨:“就是今早的事!延禧宫那位不舒服,宣了太医诊治,发现她好命得很,又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真是的,十五阿哥还未满周岁呢,她就又怀上了,真能生!庆妃担心她,当然就推了今日之宴不肯来。舒妃、忻妃她们得知,也第一时间就跑过去恭贺了,哪里还顾得上这每年都有的花朝宴呢。”

继后微笑道:“原来如此,令贵妃果然是有福之人。容嬷嬷,这里不用你伺候,你这就回承乾宫,寻一些上好的药材送过去,向令贵妃传达本宫对她的恭喜之意,另外,嘱咐她好好休养身子,接下来几个月的请安就免了吧。”

顺妃不甘地低语道:“真是好命!”

继后听顺妃又重复了一遍魏妍的好命,嘴角微微有些苦涩。可不就是好命吗?和贵人入宫一月有余,乾隆帝就宠了和贵人一月有余,眼里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后宫诸妃嫔,自然无从沾得雨露,无法承了恩泽为皇家开枝散叶。而令贵妃的身孕已有两个月,可见是和贵人入宫之前怀上的!继后毫不怀疑,若是乾隆帝继续这样专宠下去,之后的阿哥公主只可能由和贵人所出!这样的话,令贵妃这胎,不就显得更为宝贵吗?

不过和贵人能不能生还是两说呢。继后想着今日的安排,微微笑了笑,吩咐开宴。

御花园表面上一派其乐融融。继后算着时间,果然,一个时辰后,容嬷嬷急匆匆赶回,直直跪下道:“皇后娘娘,奴才有要事禀报!”

继后不满地问道:“容嬷嬷,你是宫里头的老人了,何事如此慌乱?就不能等宴会结束之后再说吗?”

容嬷嬷急道:“娘娘恕罪,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等不得啊!”

继后说道:“到底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容嬷嬷磕了个头,说道:“回娘娘,奴才回承乾宫后,发现西偏殿殿门大开,里头桌椅杂乱,还有不少器具就那么丢在地上无人收拾。奴才好奇,就进去看了了一看,发现和贵人的贴身宫女维娜正坐在墙角哭,极少出门的和贵人却不在。奴才大惊,连忙问维娜是怎么回事。可维娜只会说回语,不懂汉文也不懂满文,比划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直哭。还是奴才跑去内务府找了个懂回语的小太监来,才搞明白维娜到底在说什么。”

继后问道:“她说了什么?和贵人去了何处,可安好?”其余妃嫔们也都洗耳恭听,表情各异,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

容嬷嬷说道:“维娜说了,今儿早上皇后娘娘你一出门,太后娘娘就派了林嬷嬷过来,闯入了西偏殿,语气很不好地跟和贵人说话,很快就吵了起来。可她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还没说几句呢,林嬷嬷就突然下令,命人将和贵人绑了起来,押进了辇车,直接就往慈宁宫去。维娜担心和贵人被太后娘娘欺负,可皇上又去上早朝了,她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躲在那里哭。”

继后皱着眉头,问妃嫔们的意见:“妹妹们觉得,此事该怎么办才好?”

顺妃眉梢满是讥诮之意,说道:“皇后娘娘,依臣妾看,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太后娘娘将和贵人带走,那肯定是有理由的,难不成我们要跑过去干扰太后娘娘教导和贵人不成?”

继后摇了摇头,有些不安地说道:“可是皇上说过,特许和贵人在宫中保留回疆习俗,免了学习规矩。皇上又特地交代过本宫,让本宫多多照顾和贵人,她不远千里从回疆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怪可怜见的,别让她受了委屈。太后娘娘脾气直,万一与和贵人起了误会,那就伤了感情了。”

慎嫔说道:“皇后娘娘,您顾虑得太多了。宫中这么多姐妹,哪个不是远离家人,又有多少是离乡背井,怎么就她和贵人这么娇气?皇上喜爱和贵人,给她诸多特许;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额娘,代替皇上教导一下和贵人,是和贵人的福气,怎么还怕委屈了?就是放在民间,老太太发落儿子的小妾,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仪嫔也说道:“是啊,皇后娘娘。和贵人又不是小孩子,皇上嘱托您多照顾她一二,可没说让您把她当成孩子一般时刻关注着,连一小会儿都撒不开手啊。您是皇后娘娘,每日忙于宫务,难得今儿个花朝节有个歇息喘气的时候,难道也要时时刻刻看护着和贵人?再说了,您又不是没邀请和贵人赴宴,是她自个儿不肯来的。就是她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活该!”

继后有些犹豫。其他人观继后神色,心下一盘算,更是七嘴八舌起来。待到继后终于下了决定,解散了花朝宴,带上慎嫔、仪嫔两人去慈宁宫看个究竟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而等她们抵达慈宁宫,又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来来去去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太后将想做的事情都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做完了!

只见和贵人有些狼狈地跪在慈宁宫正殿金砖上,双手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钳住,嘴角还微有一丝药汤的痕迹,微肿的左脸指印未消,然而她的眼神仍是那般平静,姿态仍是那么高雅脱俗,全无落魄之态。后妃们见到和贵人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得不暗自惊叹,绝世美人果然是绝世美人,纵使到了如此境地,仍是美得不可方物!

继后急匆匆地跪下,恳切地跟太后说道:“儿臣向皇额娘请安。不知和贵人犯了什么错,让皇额娘如此大动肝火。其实皇额娘大可不必亲自处理这些小事,只要吩咐儿臣一声,儿臣照办就是。”

太后淡淡地说道:“指望你?呵,你指望得上?皇后,哀家白疼了你这么多年。可到了真要用你的时候,你却推脱得比谁都快!到头来,还是得哀家自己动手!”

继后请罪道:“皇额娘言重了。儿臣侍皇额娘之心,天地可鉴。若儿臣有哪里做得不合您心意的,还请您责罚,儿臣绝无二话。”说着说着,继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惊慌地说道:“皇额娘,您不会是给和贵人赐了绝子汤吧?”话一出口,继后赶紧捂住嘴,似是失言,懊恼地看向慎嫔和仪嫔两人。慎嫔、仪嫔闻此惊天大事,又是惊喜又慌张,忙不迭地垂下头,作什么都没听到状。

太后全然不在意这些,说道:“是又如何?和贵人无状,不敬尊卑,哀家亲自教导,她都冥顽不灵。哀家怎能允许她这样的蛮夷之女扰了皇宫的清静,怎能允许她这卑劣的血脉污了我皇室的血统!绝子汤,是她应得的;哀家所做,是为了大清的天下!”说罢,太后责备的眼神看向继后,似是不满继后不为大局着想的狭隘。

继后面露担忧之色,诚恳地说道:“皇额娘,您太着急了。若是皇上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和贵人事小,可若是影响了皇上与您的母子感情,那就事大了啊!”

太后眉头紧皱,片刻后又舒展开来,说道:“哀家问心无愧!皇帝就算一时生气,过段时间肯定会想通,知道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的。论起来,皇帝与哀家闹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谁叫哀家是他的皇额娘呢,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生气就生气吧,哀家受得住。”

继后伤心地伏地低泣:“皇额娘,您辛苦了!儿臣无能胆怯,愧对了您多年教导,让您本该颐养天年之龄,还需为后宫琐事烦忧。儿臣对不住您!”

太后其实并没有太生继后的气。太后后来想了想,继后不愿听她的吩咐,赐和贵人绝子汤也是可以理解的。在太后看来,继后是个极重规矩之人,赏罚得当,律令严明,方能多年打理后宫井井有条,从未失当。继后不愿坏了规矩,以莫须有的罪名重罚暂时无辜之人,并不算大过。更何况,太后对继后还是有感情的,过了气头上,怒意也就淡了。

如今见继后悔愧的样子,太后早就不生气了,亲自将她扶起,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要说错,错的都是哀家的好儿子,是皇帝!”

继后说道:“可是皇额娘,现在的情况怎么办呢?儿臣实在不忍您与皇上有了龃龉。要不,儿臣赶紧宣徐医正过来,好好给和贵人诊治一番,看看能怎么调养,可有补救之法。”

太后拒道:“不必!”

而同时,殿外传来了另一个隐含怒意的沉稳男声:“快传!”

众人震惊地抬起头,只见乾隆帝一阵风似地小跑进来,一脚踢开钳着和贵人的嬷嬷,一把将和贵人拉起,心疼地抚着她肿起的左颊,不顾旁人的眼光,怜惜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明晚九点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