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第 266 章(1/1)

乾隆帝真的是极其宠爱和贵人,考虑到她是回人,饮食信仰与满人大不相同,他专门令继后在承乾宫单独辟了一个小厨房,配了相应的人手专供和贵人使唤。乾隆帝还为和贵人开了诸多先例,这个特许,那个特许,繁琐森严的宫规在和贵人面前,竟是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可以随便涂抹。

甚至于后宫妃嫔每日必须给继后、太后的请安,乾隆帝也因和贵人入宫未久,不熟悉心宫规这样的理由暂时给免了。真是可笑,先前还说想保留她的天真浪漫,不让继后教导她规矩,这会儿却搬出未曾学好规矩这条缘由免了她请安了!真是正话反话都是乾隆帝说了算,反正他怎么样都是理直气壮的!

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一日,慈宁宫。

请安后,太后特地留下了继后,准备好好与她谈谈。

太后神情格外严肃,面上满是忧心忡忡:“皇后,这样下去可得了!哀家都要怀疑,那和贵人是不是狐狸精投胎的,把皇帝迷成了这个样子!”

继后干巴巴地说道:“皇上他……素喜美色。和贵人美若天仙,还颇有异域风情,皇上贪恋新鲜,一时迷恋也是正常的。”

太后轻轻一拍桌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哪里正常了?哀家看着皇帝长大,看着他娶妻纳妾,看着他宠幸又冷淡了一批又一批的女人,他何曾有过这样疯狂的时候?皇帝都五十岁了,可他一看到和贵人,就眉眼俱笑的,简直就像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傻楞傻楞的!皇帝不顾一切地恩宠和贵人,远甚于当年恩宠高氏!”高氏,即已逝多年的慧贤皇贵妃,乾隆帝曾盛宠于她,甚至因她与太后闹过严重不快,冷战过好长时间。

继后说道:“皇上年纪大了,或许比起以往更是喜欢青葱新嫩的年轻姑娘。”

太后嗤道:“皇后,你就不要替皇帝找借口了。皇帝又不是今年才突然年纪大的,他早就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可你看他,这些年恩宠令贵妃、忻妃、颖嫔等人,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有哪个能与和贵人并肩?哀家看得清清楚楚,皇帝这是完完全全地陷进去了啊!”

继后低头,静默坐着,看着十分哀伤。

太后抓住继后的头,慨叹道:“皇后,哀家知道你是个好的。这整个后宫,或许只有你是真心实意地爱着皇帝,全心全意地为他打算。可皇帝风情多情,总是辜负了你。哀家心疼你啊!若是有别的选择,哀家真的不想为难你。可是哀家最信任的就是你,凡遇大事想寻个可以托付的人,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啊!皇后,你可知道?”

继后心下一懔,不动声色地应道:“皇额娘如此信任儿臣,儿臣铭感于心,受之有愧。”

太后和颜悦色地说道:“你受之无愧!这么多年,你打理后宫大大小小诸多繁杂事情,极是周全,从无错漏。你是皇后,是皇帝的贤内助,是天下人之母。如今皇帝糊涂了,能匡扶他的人,非你莫属。”

继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说道:“皇额娘如此夸奖,儿臣愧不敢当。”

太后笑着说道:“你怎么不敢当了?你这个人呢,就是过于谦虚。好了,说正事。哀家想着,和贵人这事,必须防患于未然。商亡于妲己,周亡于褒姒,女人柔弱,女色却能误国。汉代更有赵飞燕、赵合德姐妹因自己无法生育,丧心病狂地扼杀皇子。糊涂透顶的汉帝却因迷恋两人,一次又一次地包庇她们。西汉衰势,正因此而起!哀家绝对不能看着我大清走了前人的老路!”

继后端坐正色,垂耳恭听。

太后继续说道:“和贵人,是断断不能留的!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暂时着急不得。眼下之急,是皇帝专宠于她,她年华正好,难保不会马上有了身孕。哀家担忧,若她产下阿哥,皇帝会不会眼中只看得到她的孩子,将其余阿哥公主全部抛诸脑后!甚至,将来会不会爱屋及乌,立她之子为太子!如此,是会动摇了我大清百年根基,坏我大清千年延续啊!”

继后神色忧思,眉尖紧蹙。

太后紧紧握住继后的手,恳切地说道:“皇后,此事事关重大!哀家拜托你,绝不能让和贵人有孕!”

继后为难地说道:“皇额娘,皇上临幸和贵人后,从未赐过避子汤,可见皇上是愿意让和贵人怀上皇嗣的。”

太后说道:“和贵人断断不可有孕!哀家不是让你去劝说哀家那昏了头的儿子赐那狐狸精避子汤,哀家要的是,一绝后患!哀家要你,赐她一碗绝子汤,一了百了!”

继后大惊,说道:“绝子汤?”

太后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过仁慈。她不过是战败者送上的礼物,皇帝纳了她在后宫,已经很给回疆面子了,还想肖想其他?”

继后摇头道:“皇额娘,和贵人无过,皇上虽钟爱于她,但也未因她在国家大事上犯过糊涂。赐绝子汤之事,依臣妾看,并不合适。”

太后说道:“皇帝以前未犯过糊涂,不代表以后不犯糊涂!不行,哀家绝不能让大清江山有此风险。皇后,你是国母,你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哀家主意已决,这绝子汤,就由你来赐下!”

太后没想到的是,继后微微犹豫了片刻后,婉言拒绝道:“皇额娘,请恕儿臣不能从命。”

太后不满道:“这是为何?”

继后认真地说道:“国家国法,宫有宫规,儿臣不能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和贵人定罪。和贵人无辜,儿臣若是随意重责于她,只怕会影响了大清与回疆的交情。到时候,影响了国家大事,动摇了国家安稳根基的,就是儿臣了。儿臣断断不敢做此祸国殃民之人!”

太后不怒反笑,讥讽道:“怕影响大清与回疆的交情?皇后啊皇后,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言语铮铮,实际上就是自私自利,不顾国家安危!你以为哀家看不出来吗?你拒绝哀家,是不想破坏了与皇帝的感情不是?是不想你的后位不稳不是?是不想你的儿子被皇帝迁怒,以免影响他未来的大可能大造化不是?皇后,哀家真是错待了你,真是白白对你好了这么多年!”

继后跪下,声泪俱下:“皇额娘,您言重了。儿臣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绝无私心。只是儿臣愚钝,行事必循章程,不敢随意行事。您嘱托之事,实在是不合宫规,因而儿臣不能从命,还请您见谅。”

太后又言语施压了好一会,继后表现得又是诚恳又是为难,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不能从命!太后不曾料到继后如此油盐不尽,愤怒不已,气得砸了一套龙泉上供的哥窑茶具,手指殿门喝道:“滚!”

继后行礼,迅速退下,面上犹有泪痕,委屈之色难掩。

小半个时辰后,承乾宫。

容嬷嬷细心地伺候了继后梳洗,对着镜子给她重新描画妆容。容嬷嬷一边扫着峨眉,一边担忧地说道:“皇后娘娘,奴才担心,您此番这么做,只怕会得罪了太后娘娘啊!”

继后轻笑道:“得罪又如何?”

容嬷嬷说道:“娘娘,那可是太后娘娘啊!多年来,太后娘娘一直是十分支持您的。若是得罪了她,失了她的助力,奴才担心您以后的路不大好走。”

继后毫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本宫走到这一步,从来靠的就是本宫自己。皇额娘的支持,就如鸡肋,看着尚可,实则无用。本宫做了这么多年的后宫之主,诸事尽在掌握,早就不需要皇额娘的助力。更何况,皇额娘她真的对本宫好吗?早在顺妃入宫之日起,她就全身心扑在顺妃这位娘家族侄女身上了,哪里还看得到本宫?就算顺妃愚钝如斯,在她眼里,也比本宫重上十倍!”

容嬷嬷说道:“可是,娘娘您得罪了太后娘娘,总归是不好的。”

继后笑道:“两害取其轻。皇额娘,本宫还是得罪得起的,事后想办法哄哄就好了,容易得很。皇上那边,本宫可得罪不起。再说了,就算没有本宫,和贵人这个大麻烦,还是能解决的。”

容嬷嬷疑道:“奴才愚钝,不知何解?”

继后自信满满地说道:“谁最急,谁去解。本宫需要做的,就是偷偷地助她一臂之力即可。到时候,问题解决了,不沾一点腥,还能从中得些好处,何乐而不为?”

容嬷嬷说道:“奴才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继后笑道:“你看着就是。待花朝节之日,一切自有分晓。”

花朝节,是农历二月初二,距今只有十天了。往年花朝节,继后都会在御花园设宴,与妃嫔们同乐,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而和贵人来自回疆,并不习惯过这边的节日。她又有乾隆帝的诸多特许,当然是想不去就不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偷偷说一下,这本书包括番外,明年一月份完结哦~已经在收尾啦,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