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1/2）

天崇宫。

此时的天崇宫寂寥一片,虽然宫殿已经被神界的神恢复了原样，但那些桃妖宫娥早已香消玉殒，不复存在了。

空荡荡的天崇宫,只剩下了极乐和长英二人。

两个人都变得不爱说话了，极乐最常做的事就是看着长英发呆,而长英,将宫中化成原形的桃妖们埋葬了后,便再也没从天玑阁中出来过,她不分昼夜地在此处跪拜，大殿里三尊巍峨的神像,一尊二族，阖眸莲坐,怜悯众生。

两人什么都不说,跪上几天几夜已成了常事。

长英要赎罪，极乐当然愿意陪着她。

直到现在极乐才真正地读懂长英，她身上承担的东西太多，那些东西压着她,让她深陷于黑色的泥沼之中。

极乐甚至有些后悔，或许那日不应该再次叫醒她，那一片安宁与永恒也许是长英最好的归宿。

然而想到长英即将面对的，极乐面色垂暗,手指摸索按向长英的手，长明灯灯火摇晃：“长英,可以了，已经有七日了。”

长英茫然抬头，重复道：“已经七日了吗？”

“嗯，起来出去看看吧。”极乐扶着长英的肩膀,长英站起，纯白纹金的长袖缓缓落下：“启原与越泽如何了？”

“越泽说是去了北海蛟族、启原...”极乐顿了顿。“还在魔族。”

“在魔族啊——”长英修长的手指按住额头，可怎么也止不住那尖锐的疼痛。

启原的记忆恢复了，从她与启原心脉联系断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恢复记忆后，神力会与他身上的魔气发生冲突，魔族长老一定会救他，启原至多是会与魔族相认的，这对于启原来说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雪燃生前，不止一次地说过她愚蠢。

一旦启原记忆恢复，必将与她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啊，长英看向极乐。

她的小乐，她们好不容易再见，马上，这条命就要再抵给魔族吗？

司世说过，她失去的那段记忆会随着对旧人的忆起而重新恢复，现在的她已经全部记起了。

极乐，就是她前世忘记的那个人。

她后悔了，成神那日她一身煞气，司命将她带到无间炼狱，将她扔进若水，那蚀骨之痛，消了她一身业债，但也叫她忘记了作为她存在的意义的那个人，现在她想起来了，但一切也早已无法挽回。

“极乐，你回天族去吧。”长英爱惜抚摸着极乐的脸，她只能让极乐回天族，只有这样，才不会因为她而波及到极乐。

前世已不可追，现在她只想极乐能好好的。

极乐怎么可能不知道长英在想什么，她微微笑着：“为什么要我回去？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不是，是我。”是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了，她醒来之后越泽便告诉她了，魔族与妖族正在筹谋攻天，而看看宫中死去的桃妖就知道，魔族不会放过她的。

这些事情，她已经不想再参与干涉，攻天也好、杀她也罢，她欠了魔族那么多命，死有余辜倒是没有关系，只是极乐。

极乐在她身边，就是身处危险的边缘。

大司命命数将尽，神族无人庇佑，绝是对不过妖魔两族联手的。

即便到时魔族攻占天界，他们总不会伤害同宗的天族之人，让极乐回天族，是唯一能保护她的方法。

“我会陪你一起担着，无论未来是什么。”极乐紧紧攥住长英的手，眼神坚定。

她的长英孤寂了万年，她不想长英到了最后还是孤身一人。

————

“滚开，滚开！全部给我滚出去！！”

妖宫里不断传来启原的怒吼声，器物摔碎、架子倒塌，姬寒甚至怀疑她的妖王宫会不会被这个新来的祖宗拆了。

宫门打开，几个衣衫散乱的魔姬红着眼眶从里面跑了出来，又不敢走只能远跪在门口擦眼泪。

“瞧瞧天崇宫惯出来的娇养货，一点委屈都受不住了。”宫殿被毁的姬寒语气讥讽，身后的魔族长老巨大的斗篷遮住了神色，不过可想，脸色不会太好。

“也不知道长英是有什么魔力，看把你们的魔皇迷得...”离钧提醒了姬寒一下，姬寒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继续道：“大战在即，我可不想救回来一个只知道哭闹的孩子。”

魔族费了不少力气才将启原身上的神力消化了去，现在封印解除记忆恢复，启原反而不愿认了。

“不过万年敬爱的长姐突然变成了弑父杀母的仇人，又兼着灭族的血海深仇，魔皇殿下没被逼疯，也是万幸了。”姬寒觉得挺有意思，居然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转头问向三位长老：“您们说是吧，几位长老。”

若不是魔族要与妖族合作，他们早出手让姬寒笑不出来了。

姬寒笑够了，擦了擦虚无的笑出来的泪水，“走吧，几位，一块儿进去看看，我倒是要看看这位小殿下能闹出什么花来。”

大殿中，启原愣愣对着碎裂的镜子，镜中的他双眼猩红，额间一抹浓红色的魔印，周身更是魔气弥漫。

脑海里那些不断浮出的记忆让启原头脑欲裂，每一段记忆的浮现都在更强深刻地告诉他，长英是他一生最大的仇人。

万年前，年幼的他亲眼看着长英挥剑，雷刃掠过，魔族族人在一片强光中灰飞烟灭——

她在笑，那笑容那么恐怖，令人心悸胆寒。

他的阿姊，他的至亲至爱。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

对！都是假的！

启原猛然回神，对！一定是这些魔族的手段，阿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些——

刚进门的姬寒就正好撞上了启原，“呦，魔皇大人急匆匆地是准备去干嘛呀？”

“魔皇大人。”几位长老共同参见。

这三位长老，启原每个都能认出来，他们是启冥的部下，本有五人，其中两人在万年前被长英杀害了。

见启原楞在原地，姬寒又道：“魔皇大人可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就算都记起了，咱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啊，毕竟长英穷凶极恶，可不是您一人就能应付得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