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30章(1/1)

阿城想借着羊肠小道抄近路追上卫祈轩的队伍,若是独自一人还好,如今马车内坐着金枝,自然多了重重困难。本身山路崎岖蜿蜒曲折,路越走越窄,林子里参天古树将太阳掩的严严实实,路况不清,岔路甚多,方向极难分辨。

这还不是令阿城最头疼的事,他左右瞅了眼连绵不绝的山势,若是估计的不错,这些山头各自都有山大王分管,忙提醒金枝:“夫人,一会若是有状况,您先留在马车里别出来。”

金枝愣了下,晓得阿城不会没头没尾的嘱咐一句话,忙应声:“好,都听你的。”

果不其然,马车没行多远,高耸的树梢上忽地窜出四个人携着长刀拦在马车首尾处,这阵仗太明显不过了,劫财!至于是否劫色,估计做这行业的,又在深山老林里,知晓马车内有女人,都不会善心大发。

金枝心绪凝重,不敢吭出一声,生怕惹出祸事。

土匪小弟将长刀架在肩膀上,大拇指戳在胸前,威慑力十足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过......”

咻的一声,暗器破空,土匪小弟的嘴被一锭银子堵住,满脸惊惧,最后半截话阿城替他说完:“我想这些银子应该够买路费。”

领队土匪嘴巴微抽,暗道,不能吧!这么怎么背,又碰见硬茬子了。羊肥肉硬,但是作为地头蛇,还是可以令其放血。将土匪小弟嘴里的银子拔出,掂量了下,目光闪烁盯着马车帘子,大版牙一露,呵呵笑了起来瞟了一眼车厢:“小兄弟,你这银子只够买你一个人的过路费,车子里头坐的人,要按照人头各收一锭银子。”

阿城本意破财消灾,奈何土匪们见财起歹意,不肯就范。领队土匪的这番话也是在试探阿城,若是再给银子,那就是示弱,难保土匪不放信号弹,招呼来坐镇山头里的山大王。可若是不给银子,那就要下些狠手威慑住土匪,只是动起手来往往没有轻重,直街清理了这一批前站的哨岗,后面山里的土匪没接到哨岗报信,必定知晓哨岗出了事,后头进山反倒寸步难行。再说,马车里坐着金枝,阿城也不敢冒这个险。

一瞬间瞬息万变,两方都在评估对方实力,马车里霎时传出一道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声:“放肆!”

女人?四名土匪皆愣。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角,金枝从里边不疾不徐勾腰探出头来,身上披了件上等蜀帛,元宝鬓上簪了朵金镶珠石点翠牡丹,她的目光微凝,冷眸扫视领队土匪,话音铿锵有力:“阿城,主子此行还有要事,你同这些虾兵蟹将磨蹭什么,耽误了主子的大事,你担罪的起吗?”

一袭华裳,一支点翠,只是寥寥几语,就将四名土匪震慑住。

实乃金枝身上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令对手信服甚至胆寒的威严,领队土匪冷汗淋淋,明显欺软怕硬之辈,不敢造次,忙拱手示弱:“这位姐姐,是我们不知好歹了,敢问姐姐一句,马车里坐着哪位大人物,小的也好禀明上头,免得后头的兄弟不识礼数,开罪了贵人。”说罢,瞄了瞄金枝身后,奈何,树林下光线昏暗,车帘被金枝捂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车厢里头。

金枝柳眉一蹙,厉色:“我家主子身份尊贵,岂是尔等随意拜见,再看一眼,小心眼你的眼珠子不保。”

领队土匪脖子一缩,忙垂下眼帘,暗自心惊,一个黄毛丫头都通身贵气,脾气还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晓得马车里坐的是哪尊瘟神,咧开嘴陪笑:“小的自然不敢冲撞了贵人,姐姐莫生气,可是小的要知会后头守山的兄弟对马车放行,总要晓得马车里坐得是哪位贵人?姐姐常年行走江湖,也晓得我们这行的规矩,就别为难小的了。”

阿城面不改色报了名号:“我家主子乃是吴恩文座下弟子燕三。”

“什么!”土匪们大惊失色,张着大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金枝虽未听过吴恩文这个名字,不过看土匪们的震惊程度,也晓得阿城报的名号是要吹上天了。

领队土匪的神情与刚才大相径庭,虔诚行礼:“小的竟不知车厢里坐的是吴老门下的燕三大侠,真是失敬失敬,吴老可是我们山大王的崇拜对象,想当年吴老年轻时干的打家劫舍那可都是挑一等一的贵人下手......”

话未说完,就被金枝截了,她可不想听见上山叙旧这等找死的事情,忙拒绝道:“我家主子还有要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询问:“对了,崇明山的山势绵延,你们守着各处山岗,可有见到一名长相俊美的男人领着护卫进过山?”

领队土匪一愣,琢磨了半天没有说话。阿城了然,三锭银子丢进土匪的怀里,问道:“我家主子要知道那名男子的具体信息。”

领队土匪擦了擦银子,十分满意地将其揣进怀里:“姐姐问的男人我们把守另外一边哨岗的兄弟见到过,那男人身边的护卫都是狠家伙,一连伤了我们崇明山十几名弟兄,姐姐问那男人想要做什么?”

金枝奸猾狠绝,笑不露齿道:“你说,咱们收人钱财,□□,都还能干些什么事?”

领队土匪恍然大悟,可不是,吴老座下弟子,自然承袭衣钵:“那我们崇明山的兄弟还要多谢燕三大侠,看来兄弟们的大仇可以得报了!”

金枝摆摆手:“赶紧将那名男子的一切信息告知,免得猎物跑了。”

领队土匪点头称是:“那名男子早上入的山,除了与我们崇明山的弟兄们交恶,后方还有一支杀手追袭,两方人马交过几次手,双方伤亡颇重,那名男子也负了伤,若小的估计的不错,这会那名男子应该入了崇明山腹,我们大当家领着众弟兄,准备联合那支杀手队伍来个瓮中捉鳖。如今燕三大侠来了,更是如虎添翼。”

金枝心脏猛地一揪,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情绪表露,心底默念,她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稳住,一定要稳住,忙追问:“赶紧告诉我们如何追击那名男子的路线,免得你家大当家的动手后,令我们白跑一趟。”

领队土匪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抛给了阿城:“这是崇明山的特殊通行令,小哥赶马从此地往东走,下一个哨岗的兄弟见了令牌会告知那名男子的具体位置。”

阿城将令牌收入怀中,又给了土匪们四锭银子,驾着马车扬长而去:“多谢相告。”

眼见危难解除,树林里恢复冷清,金枝终于倚在车厢里,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早已沁透里衣。

阿城看了金枝一眼,称赞道:“如若不是夫人临危不惧,解开了危局,今日怕是有一场恶战,夫人的大智慧,让奴才佩服。”

金枝忧心忡忡,却强忍着镇定下来:“哪谈得上大智慧,不过是打脸充胖子,倒是你配合得有条不紊,立时想到了他们土匪的行家吴老,才得以震慑住场子。”

阿城摇头失笑:“倒也不是信口胡诌,高先与吴老颇有渊源,当年有受过吴老点拨之恩。”

金枝愕然,奇怪道:“这位吴恩文老人家,是好人还是坏人?本郡主怎么听土匪的意思,他是个强盗头子?难不成干些劫富济贫的壮举?”

阿城否决:“吴老亦正亦邪,奴才未曾见过吴老,只觉得印象里听说的吴老,全凭喜好做事,所以也谈不上是个好人。”

金枝点头:“无所谓,一会入了山,这位吴老就做了回好人,可以震慑崇明山的土匪,为我们开道。”

阿城沉默了会,良久才开口道:“夫人,奴才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金枝挑眉:“你说。”

阿城直言:“夫人不会武艺,又怀有身孕,根本无法骑马,一会若是寻得主子,将要如何面对后方的杀手,与堵路的崇明山土匪头子?”

金枝面色微沉,不是恼怒阿城的善言,这是摆在眼前的现实,她寻到卫祈轩也只会成为他的累赘,这才是他着急将她送走的原因之一吧。

一时间她被问住了,是啊,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再多的计谋也毫无用武之地,她拿什么可以站在卫祈轩的身边共同抵御外敌,而不是站在他的身后成为弱者受到保护。

马车徐徐前进着,金枝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她看着远方的目光如炬,没有丝毫畏惧,久久落下一句话:“本郡主会让你见识到,女人不是只能躲在你们男人背后依附着挣扎地苟活。”

阿城的眼镜亮了亮,被金枝的气势深深折服了。

金枝伸出一只手,问道:“将土匪刚才给你的令牌交给本郡主。”

阿城愣了下,忙从怀里取出令牌:“夫人要这令牌又何用处?”

金枝接过令牌,神秘一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