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77章(1/1)

天风和暖,鸟语花香,金枝前往郸城的时候脑海里被忧愁填满,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想着卫祁轩要如何说服元华长公主,自然无心关注周遭景致。如今心情愉悦,便慵懒的将脑袋枕在卫祁轩的腿上,马车一路奔驰,掠过的婆娑树影映在脸上亦觉得暖意浓浓,直令人犯困。

哪想到三关口的战报并非预料中的因为元华长公主的介入而结束,据说西蜀太子收到退兵的消息时,脸色大变,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由,斩杀不听他号令者,又立下誓言,不将三关口收入西蜀版图,绝不退兵。

金枝听到消息,哪还有心情休息,立马蹦起来,问道:“怎么办?西蜀太子这是狗急了跳墙,打算攻下三关口重得圣心?如今,三关口正在恶战,百姓岂不是水深火热中?”

卫祁轩眉头微皱,如实道:“嗯,元华长公主逼的太紧,弹劾的折子递上去,西蜀王就收了西蜀太子的掌兵之权。只是,谁都没料到,西蜀太子想要占领齐国边境九城的决心会如此大,他原本想借着军功扶摇直上,如今怕是死前也要拉边境百姓的性命作为垫背。”

金枝满脸焦急:“这可怎么办?”

卫祁轩拍了拍她的脸,安抚着,眼中忽地寒意凌然:“以战止战,收回失地。”

战火纷飞的三关口,齐国的士兵抵御以战斗力强悍著称的西蜀军,死伤众多。卫祁轩忧心战事,骑马先行,提前返回了根据地。

女扮男装的金枝抵达三关口大营那一日,耳边呼啸的哀嚎声里夹着铛铛的马蹄声牵动着她砰砰的心跳,那抹熟悉的身影在落日余晖里愈来愈清晰,模模糊糊的脸庞里透着冷峻,趁着一副铁叶攒成的铠甲俨然一副大将军模样。大约是金枝对他的认识比较浅显,多年以来竟将一名威武将军错看成了文弱书生,才会显些被那一身铁叶铠甲迷了眼,约莫是太夺目了些,禁不住咂巴嘴赞道:“真是威风凛凛!阿城,怎么相爷会功夫吗?”

阿城的脸抽搐了下,陈述道:“夫人,相爷手里提的雁翎枪,耍出的三十六路雁翎枪法让人闻风丧胆,怎么您竟然没听说过?”

金枝懵逼了好一会,反问道:“本郡主应该听说过吗?”

……

被金枝无辜的眼神呛得险些说不出话的阿城,想到当年她还没认识主子时,眼高于顶,未必会去了解领兵打仗的将军都有何人,忙轻咳一声,解释道:“早些年,主子有用文臣的身份跟随大军出征过,在前线可是位精通兵法的大家,几年前的数场大小战役里京城的名门闺秀皆是见过主子凯旋而归的英武姿态。”

是吗?

她怎么就没听说过?顿时愕然。

卫祁轩大老远地就看到金枝的到来,却抽不出时间,只得同她眼神交流一番,就一本正经地吩咐道:“与西蜀军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生死存亡之际,都给本相打起精神来,吩咐下去,大帐议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帐内已然排起沙盘演兵,卫祁轩站在沙盘的主位专注地听着王治讲解的排兵布阵,始终不发一语。

王治提议,说到对阵西蜀先锋时,卫祁轩的副将显然有些坐不住,指着沙盘上的塔姆荒原,紧蹙眉头:“你说的有必胜把握,我也赞同,只是此处地势平坦,一望无际,西蜀士兵勇猛无比,正面迎击实属下策,待左右翼军将西蜀士兵包剿时,诱敌的先锋军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到时战事打完,又有多少士兵要葬送在塔姆荒原。”

王治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卫祁轩,解释道:“丞相大人常年在京城,有所不知,三关口的地势虽然易守难攻,可是我们若想收复失地,塔姆荒原是必争之地,然而此地可谓一马平川,又十分广阔,此番西蜀的兵马是集结了三大部族的精锐雄狮,我守在边境几十年,曾经多次交锋,都落了下层,虽然以诱敌之策迎战固然不妥,可是属下原先同将领们商议过,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可选。”

若想收复失地,塔姆荒原即是第一战场,诱敌之策会令齐国军队损失惨重,用血肉筑起的城墙,那该需要多少士兵的性命来换,又有多少家庭要面临支离破碎,虽说他们都是为了保卫家园献出生命,可是,那个代价实在太过惨痛了。王治的想法虽然可以取得胜利,但卫祁轩想必不愿用士兵们的生命换取第一场战斗的胜利,惨胜,又有何意义。

卫祁轩虽不认同王治的建议,可是在场的大部分将领们均是站在王治那边同意了诱敌之策,剩下保持中立的将领们却也无计可献。毕竟,王治所率领的兵马已经同西蜀打过数不清的大小战役,对敌军的战斗经验不是他们援军所能比及的。

眼见卫祁轩不言语,金枝心底咯噔一下子,踌躇半天,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时,看见了一把摆在大帐内竹子制成的交椅,喃喃了句:“竹子?!”顿时脑洞大开,眸色一亮,眉眼里均是沁满笑意,开口道:“如若诱敌的先锋军在实力上能够抗衡得了西蜀士兵,那自然存活下来的几率就大大提升了。”

空气一时寂静无声。

众将领一见到说话的是位‘小兵’?眉头一皱,有人质问道:“你谁啊?哪个帐下的?”

金枝感受到齐刷刷的注目礼,被众位将领身上的杀伐气震了下,脸颊微微泛红。

卫祁轩回道:“是本相帐内的人。”

众将领瞪大眼睛,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王治并非老古董,即便是小兵,也不曾制止发言,反而温声道:“莫不是你想到了应敌之策?”

瞧着等待答案的一众将领,金枝唯有指向那把竹子制成的交椅一本正经道:“应敌之策谈不上,倒是想到一个颇为实用的小点子。”众将领瞅在她身上那迫切期盼的眼神,实在让她卖不起关子,连忙解释道:“我曾见过一名不会武艺的瘦弱青年手里拿了一截颇长的青竹将一名勇武汉子揍得只有挨打的份。”

王治的副将赵易明显没有跟上金枝跳跃性的思维,不明白青竹同对阵西蜀士兵有何关联,奇怪道:“一人手握武器,一人赤手空拳,虽是胜之不武,但是侥幸胜了也不算惊奇吧?”

见到有人发问,众将领亦是一头雾水地瞅着金枝等待解惑。

在这军营里,能称得上勇武的士兵虽不能说得上武艺高强,却也当得起身手了得。金枝若坚持一截青竹能让瘦弱青年胜了勇武汉子,想来说干了嘴,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卫祁轩大手一挥,吩咐了帐外执勤的守卫让他取一截长长的青竹来,金枝赶忙道:“记得将竹子的一头劈成扫把状送到帐前。”

青竹不难找,校场内就有很多,不消多时送到了帐外。

卫祁轩亲点了一名唤作戚猛的魁梧士兵来到帐前,又随意从路过的巡逻兵里抽调了一名瘦弱青年。

金枝向卫祁轩眨了眨眼,颊边的梨涡陷得越发的深,仿佛在言,知我者,夫君也。走上前,打量起执勤守卫找来的两人,只见这两人身材比例,一弱一强,很是符合要求,朝着瘦弱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道:“小的名叫王科。”

金枝瞟了一眼戚猛,指着地上的青竹对王科道:“我想让你用这一截青竹对阵赤手空拳的戚猛,你可有信心?”

他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金枝会让他同戚猛比试武艺,霎时觉得有点愕然,迷茫,以及恐惧。

看来这位戚猛在军营里也不是个无名之辈,不然怎会令王科在回答金枝话的时候,嗓音里透着三分惧意:“小的尽力而为。”

正因为这场对战悬殊太大,才能显示出齐国兵马羸弱的先锋对阵西蜀刚猛的硬汉,只有王科胜了戚猛,先锋军才有生还的希望。

军营里比武场上较高下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士兵们就将擂台堵得严严实实,看着士兵们高涨的热情,霎时令对阵西蜀的沉重心情缓解了不少。

台下站在人群中一名抱着双臂的士兵笑嘻嘻的同身旁人指点着:“王科这纤细的小身板,你猜能挨戚猛几拳还站起身来?”

身旁人实话实说虽无轻视之意,却也没将王科高看了:“还几拳,我看一拳都扛不住,那戚猛是什么人,营里谁人不识他的臂力惊人,赤手空拳拧断过野狼的脖子。”

周围人连忙附和道:“是,是,我也听说过戚猛的勇武,王科和他过招,实在只有挨打的份。”

看着笃定的众人,王科亦是摇头苦笑,硬着头皮捡起那截青竹走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