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76章（1/1）
元华长公主看了卫祁轩一眼,气势突然萎靡下来，讨价还价道：“本公主不否认丞相大人的这番见解，可是我国打了胜仗占领了齐国的边境三关是事实,岂有白白退兵的道理？是人都晓得这笔买卖十分的不划算，强行退兵，本公主又如何与西蜀的子民有所交代？”
都是明白人说，敞开天窗说亮话。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在卫祁轩的眼里,都不是事。他抬起手，在元华长公主的眼前比出两根手指头,笑着说：“这个价钱的白银，外加2000斤棉，2000匹布,以及牛羊各2000只,让西蜀的使臣每年前往京城朝见齐国陛下。”只有令使臣年年朝见得到给予的物资，才能保证西蜀安分守己，如若银两一次性付清,只会养肥了敌人，自取灭亡。而卫祁轩从不认为那些朝堂上的政客所谓给银子就是赔款,辱没了国家颜面,能用银两换回边境士兵鲜活的生命,他认为就是值得。
元华长公主愣愣地看着卫祁轩,似乎仍不敢相信，这位齐国丞相大人竟然肯花大价钱养着西蜀的百姓,就不怕养虎为患？“每年200万两白银，丞相大人可做的了主！”
霎时，卫祁轩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快的令人难以觉察，沉默半晌，余光瞟了一眼立在他面前的两根手指头，迟迟未能收回。他知道西蜀穷，可是没想到这么穷，元华长公主的价码实在令他始料未及，明明他是想说2000万两白银，没想到区区200万两白银，一个小小知州的年收入就买断了西蜀太子的前程，太子殿下实在是……太不值钱了，不，应该说西蜀太不值钱了。立刻十分诚恳地点了点头，应答：“如今齐国的主，本相还是做得了，否则怎会深入虎穴，做这徒劳无功之事？”
元华长公主的脸上难得见到由衷的惊与喜：“丞相大人可愿同本公主立下字据？”
卫祁轩微勾了嘴角，肯定道：“这是应该的。”
很久以后，听闻此事满脸惊讶的金枝，方才后知后觉，知晓了为何元华长公主会如此欣喜，西蜀地处荒漠，国人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也无养殖家畜种植粮食的经验，即便拿下三关，亦是于国于民没有太大作用，即住不惯又不会耕作，还不如回到熟悉的荒漠天高疏阔。
如今卫祁轩许诺了年年200万两白银，外加牲畜，不知养活了多少西蜀百姓。没有战争就没有流血，也就没有家破人亡，元华长公主身为西蜀的公主，从没有忘记庇佑子民的使命。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乃是十分遥远的事……
卫祁轩同元华长公主达成退兵归还三关的协议，自然没有忘记聊一聊建立互惠互利的同盟关系。只见他从容地喝了一口茶水，眼底含笑，漫不经心提到：“元华长公主可晓得，齐国同西蜀这十几年来皆无战事，长公主的王兄，贵国国君为何突然出兵讨伐齐国？”
元华长公主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如实道：“私下本公主有派人多方查探，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太子殿下打赢战事作为登基前的准备，可是本公主觉得这不是真相，怎么，丞相大人知道其中缘由？”
卫祁轩的唇边荡起一抹笑，惜字如金地说：“贵国的太子殿下与我朝太后有勾结。”
她满脸错愕愣神了好一会儿，忽然急促的呼吸亦可闻，哧地竟笑出声，确认道：“什么？！”问出口后，又觉得不该如此失态，可如今茅塞顿开，定定地看着卫祁轩，喃喃自语起来：“是啊！本公主早该想到，太子提议出兵，若再齐国内没有内应，怎敢在朝堂上□□海口拿下齐国边境七城。如今贵国太后被软禁，他们达成的协议自然失效，太子久攻不下齐国余下四城，反倒劳民伤财大动干戈，本公主到时可以命百官借机弹劾，这真是天助我也！”
卫祁轩低着头细细品茗，此时，后知后觉发现茶杯里被水浸泡的鲜嫩茶叶已然舒展开来，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喝的竟是花茶。真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即便刚入口时无比苦涩，如今也剩下甘甜得令人回味无穷：“留在太后身边的罪证，本相也为长公主一道取来了，至于如何利用，全凭长公主。”说罢，从袖中取出数封密函，修长的手指将其压在几案上，推到她的面前。“不知，本相的这份大礼，元华长公主可还满意？”
元华长公主看着密函，目光灼灼，新沏了杯七分满的茶水递到卫祁轩的面前：“以茶代酒，聊表谢意。”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杯子哒的一声，搁置回几案上，此盟结成。
元华长公主扯了扯嘴角，似开起玩笑道：“听闻贵国太后被软禁后，还剩下位高权重的林氏一族虎视眈眈着那个位置，而丞相大人如今为了两国边境战事离京多时，只怕再返京时，实在有些势单力薄。本公主不否认丞相大人将来会成为支撑齐国的参天大树，只是，若想连根拔起这片土地上早已根深蒂固的老树，实在是颇有难度。不如，将来在丞相大人需要时，本公主派去我国的精锐雄狮前往京城相助丞相大人一臂之力，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卫祁轩果断打断她的话：“齐国的蛀虫就不劳元华长公主费心了，本相自会料理干净。”引狼入室，何等愚蠢，这种自取灭亡的事，他自然不会去做。
元华长公主眼珠子转了转，嗤嗤一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而是换了个说词，开始撵人：“既然丞相大人不领情，那着实可惜了些，不过也没关系，这场同盟约定很是令本公主满意。待丞相大人回到三关口，本公主保证西蜀鸣金收兵的旨意必将送达前线，如今，还要委屈丞相大人连日赶路早些将这个消息带回三关口，挽救两国将士的无辜性命。”
多一刻留在郸城，卫祁轩与金枝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险，所以他亦不愿久留于此，事情既已谈妥，便果断同元华长公主道了别。
守在城主府外的金枝眼见卫祁轩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如今人多嘴杂，没有追问一句结果，也是料到卫祁轩能安然无恙走出王府，必定事已办妥。
卫祁轩牵起金枝的手，巡视了一圈周围，眼见没有任何异样，才温声道：“为夫会命探子将西蜀即将退兵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王治的手中，赶往郸城的途中你就没有好好休息，我们先返回据点，你也可以安心的小憩，待返回三关口，只怕是要忙着班师回朝，待那时，又要操心着京城的硬仗要如何打。”
将金枝扶上马车，她还是没忍住，将心底的疑惑道出口：“元华长公主看着不像那么好说话的人呀？”
卫祁轩挑眉：“夫人，明显是为夫的诚恳打动了她。”
……
诚恳吗？
金枝噎了一会儿，才嘀咕了句：“我怎么觉得是价码开的好，元华长公主贪财，没禁不住诱惑。”
“谈判时双方对于价码反复争论是挺正常的事，何况元华长公主很是满意为夫出的价码，这个数就妥协了，实在有些令为夫意外。”
金枝见卫祁轩比划着两根手指头，歪着脖子眨了眨眼睛，颇为赞同：“2000万两白银？这个价位可以保障边境百姓的财产性命，确实值得。”
哪想到卫祁轩极轻地笑了一声：“看来夫人是正常人。”
啊？
金枝一愣，注视着面前那两根手指头，有些难以启齿道：“莫不是多了一个0？相爷，那可是占了齐国好大一笔年收入，何况一次性付清，这不是养肥了西蜀，祸害了齐国的百姓？”
卫祁轩轻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夫人，为夫也意识到一次性付款，西蜀拿了银子恐怕会翻脸不认人。所以，想了个法子，每年让西蜀派使者到京城领银子，这样每年付200万两白银，100年后，也就够夫人说的数字了。”
“什么？！”金枝蹭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脑袋撞到车厢顶，吃痛地嗷嗷叫了两嗓子。
卫祁轩皱眉，替她揉起了脑袋：“你这莽撞的性子该收一收了。”
分明是结果太令人震惊了，不是她性子不够沉稳，满脸惊诧不确信追问着：“一年200万两白银，就收买了元华长公主？她也太不值钱了吧！”
卫祁轩轻笑一声：“夫人，不是应该是西蜀太子的命太不值钱了吗？”
金枝眨巴着眼睛，恍惚道：“对，是西蜀太子的命不值钱，也不知道他离开三关口回了西蜀，还能见到几日的太阳。”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