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游龙南巡(一)(1/2)

“是陈拂雪。”

听到这个名字,沈乾恍然大悟:“难怪他前段时间对陈拂雪多有照顾。”

皇室适龄的姑娘只有安阳郡主,诸葛鸿为了日后夺位有皇室支持名正言顺,自然不可能让她去联姻。

而他又不可能同时娶陈拂雪为妻,利用她对自己的爱恋将其送去和亲,作为安插在北燕联络的一颗棋子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朝堂上有九千岁压着,相国府并无太大实权,又是文官,陈拂雪和亲的几率的确大。

不过因为沈乾掺和一脚,陈拂雪被刮花了脸。

眼见着脸就快好了,可今日相国夫人和陈拂雪被杀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帝都,诸葛鸿便火急火燎的约了步六孤吉罕见面,想从他们这边入手重新选择合适人选。

沈乾见九千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索性也伸手去拿瓜子磕,却被一巴掌打掉。

她吃痛的缩回手,就见九千岁将盛瓜子的碟子往他那边搂了搂,淡淡道:“你今日这番举动倒是阴差阳错的打乱了他的计划,不错。”

那连颗瓜子都不给她吃,扣死算了。

沈乾只得拿其他盘子的水果填肚子:“陈拂霜如今被步六孤岐通带回了驿馆看护,淮南王世子想要接触到她并不容易。更可况淮南王世子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陈拂霜应当不会同他合作。可我实在不明白,步六孤岐通为什么要帮陈拂霜?”

“孤狼有他的骄傲,却也渴望同类。”

……

“你为何要帮我?”

昏暗的房间里,陈拂霜跪在蒲垫上为母亲上香,步六孤岐通靠在门框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动作,直到她发问之后才出声。

“你不属于大赵,你应该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陈拂霜转身望向他,眼中淡漠:“你为什么帮我?”

“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见她执着,步六孤岐通走上前挑起她的下巴轻声道:“你们中原皇帝的旨意明日便会颁布。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得了你。”

陈拂霜听到这话,眼中确淡漠如水,转身背对着他不再理会。

步六孤岐通也不逼迫:“后日咱们便会启程离开大赵,你在帝都若是还有什么心愿便尽早做了。”

陈拂霜沉默片刻:“我想再见郡主一面。”

却没想到第二日沈乾还未到,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相国面色铁青的坐在驿站大堂的长椅上,陈拂霜从屋里出来就见相国“腾”得站起身子走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逆子!”

陈拂霜身边照看的侍卫见状,立刻抽出长刀架在相国脖子上。

陈拂霜的脸歪到一边,却面无表情的拿出帕子擦了擦,同那侍卫平静道:“你先下去吧。”

见那侍卫有些犹豫,陈拂霜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放心,相国大人向来知轻重懂规矩,他不敢怎么样。”

“是。”

侍卫退下后,陈拂霜径自走到长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爹爹找我是有何事啊?”

见她这副模样,相国本就一肚子的气更是不知如何发作:“你,你这个逆子!是不是你杀了夫人和雪儿?你好狠的心肠,她们可是你的主母和亲姐姐!”

“碰!”

话音未落,陈拂霜手中的杯子就被狠狠砸在相国面前,摔成了碎片,茶水溅得他满身。

“没有依据的事情爹爹还是莫要乱说,庶女杀了主母的故事可不太好听。”

“你!”相国手指微抖,指着她,“你这个畜生!我居然生了你这种丧心病狂的逆子!”

“逆子?哈!”

陈拂霜起身一步步走向他:“你是生了我,可你管过我吗?你不过是给我一口饭吃,为了不还是将来将我卖给一个于你有利之人为妻为妾?你拿我当女儿看过吗?从小到大,我被陈拂雪辱骂,针扎,鞭笞,推下河水发高烧。这些你管过吗?你不就是觉得我娘亲身份低微没有利用价值,所以这么多年对我们不闻不问吗?现在来充什么生身父亲!”

“你!你……”

“我娘亲是怎么死的爹爹不会忘记了吧?还是爹爹真心觉得我娘亲会与人通奸?”说到最后,陈拂霜几乎咬牙切齿,“您的相国夫人,硬生生逼她跳井,人被捞上来的时候尸体都发白了,可你连来灵堂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为什么?爹爹你告诉我为什么?她也是你的枕边人啊?我娘亲这么多年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你对她难道连一丝一毫的情意都没有吗?如果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当初要纳她做妾?为什么要让她生育子女?”

相国却被她的一番指责压得说不出话来:“即便如此,你也不至于这么残忍,要置她们娘两于死地啊!”

听到这话,陈拂霜眼中原本呼之欲出的恨意沉寂下去,归为一片死寂。她望着相国像是望着一个陌生人,甚至轻笑出声,眼中却浮上了一层水雾。

“爹爹,不,相国大人。相国夫人的命是命,陈拂雪的命是命,我娘亲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有把我娘亲当人看吗?”

她微微昂起头,眼神平静带着一次嘲弄:“好,那你听好了。是我亲手杀了你的妻子和女儿。散布谣言,说相国夫人与下人有染,说你为了权势让陈拂雪委身东厂提督的也是我。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那就为你的妻女报仇。爹爹大可以一刀了结了我,就看燕国答不答应了。”

相国原本听着她的供认眼中怒气冲天,可最后却眼中一凛,咬牙握拳挣扎半晌,最终怒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

身后传来陈拂雪冷淡的声音。

“既然当初你妻女欺辱我和娘亲多年,爹爹都可以视若无睹,如今装聋作哑,想来也并不是难事。”

相国身子一僵,最终没有回头,大步离开。

门帘被撩起,露出步六孤岐通的面容。

他走上前望着相国的背影声音清冷:“这就是你爹爹。”

陈拂霜喃喃道:“是啊,这就是我爹爹。”

一个自私冷漠,薄情寡义之人。

如果他能为了自己的夫人和陈拂雪报仇,陈拂霜也会高看他一眼。

可他却依旧为了权势低头,一如既往。

……

沈乾到驿馆的时候下人们已经在收拾出发的东西,陈拂霜坐在院子里喝茶,见了沈乾笑道:“郡主你来了。”

“你要走了。”

“是啊。”陈拂霜轻声道,“我想着在这帝都里活了十几年,如今走了能道别的人却只有你。”

沈乾坐在她身旁:“草原不比帝都,衣着用度都简便些,我让人给你多带些东西。”

“不用了,陛下也赏赐了不少东西。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公主。”

公主这两个字在她的语调中却显得有些讽刺。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却发现一时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陈拂霜先开了口笑道:“当初郡主所言一语成谶,想来也是感慨。”

沈乾弯了弯嘴角:“早知道我当初就多说些吉祥话。”

她稍顿,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陈拂霜,“今早鲁国公的夫人去吏部尚书府中做客,想来是给小公子定亲。”

陈拂霜默了默,淡淡道:“去就去吧,本就利用他多些。若是他能找到好归宿,也算是美事一桩。”

沈乾握住她的手。

“你既然同步六孤岐通去了北燕,就不要再当自己是大赵人。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有何人为了何事来寻你,都记住以自己为重。”

陈拂霜眼中微柔,点点头:“我知道。”

她望向沈乾,目光坚定:“郡主,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会好好活下去,为了自己活下去。我想,娘亲也是这么期待的。”

第二日

当第一缕朝阳升起之时,北燕一行人已经从皇城出发。

步六孤岐通穿着暗红色的长服,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在队伍之中很是显眼。

他的身后是一辆挂着红色团绣绸缎的马车。

马车之中,陈拂霜一身大红色的华美嫁衣,凤冠霞帔,桃花红妆。

她望着手中的护身符。

这是沈乾带给自己的,昨日她一大早特意为自己去寺庙祈福得来的。

陈拂霜想起当初自己在寺庙之中为了娘亲求的,却是凶签。

她眼中浮上一层水雾,将护身符放在胸口的衣领里。

郡主,如果你当真如释空大师所言气运好的话,那便借给我一些吧。

我想让娘亲在天之灵能看到,我会过得很好,很好。

比所有人都好。

马车摇晃着起程,城楼之上,迟柔叹了口气,有些感慨。

“没想到她当真去了草原。”

一旁的沈乾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平静,仿佛在看着命运,轻声说道。

“或许这就是命吧。”

北燕一行离开之后,帝都又归为平静。

锦衣卫断案,相国夫人和陈拂雪被杀一事只以山匪劫财杀人不了了之。

然而那日陈拂霜身披步六孤岐通的披风被抱回驿馆却也有人撞见,相国又连续半月不再上朝,一时谣言四起。

有人说陈拂霜也险些被山匪玷污,好在北燕王子及时赶到救她一命;也有人说因相国夫人平日虐待陈拂霜娘两,所以陈拂霜雇人行凶为母报仇;甚至有传言相国夫人是被许姨娘恶鬼索命,夺了魂魄。

然而不论如何,事情的真相早已随着两人殒命,陈拂霜的离去掩埋在那日的夕阳之中。

帝都的趣事向来繁多,很快众人就将这起凶杀有意无意的抛诸脑后,议论起另一件大事来。

“陛下要南巡?”

沈乾擦着脸上的水滴,“怎么突然有这个念头?”

她这些日子心无旁骛的同迟柔学习泅水之水,成日只泡在阳陵侯府上,如今知晓小皇帝要南巡倒的确很是好奇。

原著里一直是以女主的视角来写,并没有提到过南巡一事。

这次听闻小皇帝不仅要亲自南下,还造了大量宝船龙舟,要后宫妃嫔及官宦家眷一道南巡。

大有乾隆游江南的架势。

迟柔吃了块西瓜:“也不是什么新奇事,去年工部就召集了不少能工巧匠造船,原本是以战船的名义建造,如今看来却是为了游玩。南巡一事重大,大臣纷纷反对,相国甚至请求九千岁劝诫皇上。不过九千岁对南巡一事并不反对,说是陛下本该南下巡查,威慑百官,以示爱民之心。”

沈乾了然,九千岁本就是佞臣,最喜欢跟大臣们对着干,南巡这种热闹他自然是能掺和就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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