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2/2)

她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在这被嫌弃的氛围里继续追问,“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可以跟我说啊。”

赵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说出来。

说他嫉妒她的初恋冯承睿,嫉妒得一刀一刀活剐了他,再将他剁成肉泥?

说他气恨她轻易就同意让别的男人在晚上送她回来?

说他不想让她参加同学聚会,不想让她再见到冯承睿,想到他们会打招呼、说笑他就坐立难安,胸中如邪火炙烤。

这些极端的阴暗想法若是让雪丽知道了,她还会让他靠近吗?

跟这样别扭的他对比,雪丽更会怀念那个阳光开朗的天之骄子冯承睿吧?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剪不断的交集:共同的朋友,共同的老师,共同的爱好,就连作品至今都紧挨着挂在学校墙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所有人他们曾经热烈的爱过。

都分手了那么长时间,朋友还期待他们复合,他们当初得有多般配?

整整一天的时间,赵屹已心痛到麻木,从信件和别人嘴中拼凑出的越来越完整的信息将他彻底绞杀。

他深陷谷底,四周一片黑暗,找不到光明和出路。

赵屹眉宇间有丝疲惫,他说:“真的没事。”

雪丽不走,望着他的侧脸,想再给他几秒钟的机会。

可他像尊冷硬的雕像,没有丝毫的温度,高挺的鼻梁在墙上投下锋利的弧度,就连影子都在诉说着“生人勿近”。

雪丽用尽所有平静说完“那你早点休息”,转身急步走回自己房间。

门一关上,她就忍不住落了泪。

她这是深陷其中了吧,否则怎么会这么频繁的想哭?

若这么累,她怎么敢真的开始。

是否该在寒假之后与他划清界限,起码还能做个普通朋友。

深夜,天空飘起了雪。

雪丽难以入眠,干脆披上羽绒服去了阁楼,抱膝坐在落地窗旁,看着飘扬的雪花。

好想大醉一场。

胸中郁结的情绪总想发泄出来。

她拿起画笔,画了一幅雪景。

不大的一幅画,也不复杂,意境取胜。

配上一句话:“我多么喜欢你,却亲近不了你,你伤害过我,我只能和你保持距离。小雪花何必为难小雪花。”

第二天清晨,朦朦胧胧,雪丽好像听见爸爸带着赵屹和弟弟在铲雪,她醒了一下,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很晚了,不出意料,她眼睛肿了,听到客厅里没动静,她才披散着头发出来。

不期然赵屹坐在客厅看书。

她用长发遮住侧脸,目不斜视的疾步走过,一头扎进洗手间,用凉水一遍遍冲洗,又给自己化了个妆,涂了很多粉底液遮挡黑眼圈,还涂了眼影盖住红肿的眼皮。

收拾妥当,她仔细端详,确认看不出来异常才出来。

赵屹目光追随着她,她挣扎了一下,装作没有看到,回了房间换上衣服,却不敢再出去了。

她情绪没有调整好,害怕对视时他会看出她憔悴的底子,也害怕再被他冷漠对待时她会忍不住喷射出眼泪,让精心打好的粉底四裂开来,将她的脆弱毫无保留的剖露给他。

这个不确定的他。

许久,客厅的门响了一下,赵屹的身影在她房间窗帘上闪过,不知去了哪里。

那个高高大大的身影,似乎带了几分孤独。

雪丽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她再主动一次,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还是那样,不说明理由,也不接受她的示好,她便真的要收回勇气了。

他们还是回归到姐弟关系吧。

雪丽收拾妥当,去了厨房,地上堆着好多礼品,是今天要出去送的。

雪丽每年都是负责给大姨家送。就隔着三个村子,往年都是骑车去,现在雪很厚,大姨的村靠近山,有两个大上下坡,开车也很危险,看样子得步行了。

刘梅也赶着出门去给舅姥爷家送东西,匆匆跟雪丽交代了一下哪些是给大姨的就要走,又大嗓门喊着:“让赵屹帮你送过去。”

雪丽故意说:“不用了,让他在家和乐康学习吧,我自己去行了,很快就回来了。”

刘梅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下雪天路滑不好走。”

“行了,我知道了。”雪丽含含糊糊的答应着,雪丽爸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摁喇叭,雪丽就将刘梅推走了。

屋内完全没有动静。

雪丽深吸口气,朝屋内喊了一句,“姜乐康,我去大姨家了,你好好在家学习!”

“去吧,慢点啊姐!”

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雪丽慢腾腾拿起礼盒,固定在滑轮车上,心塞的出了门。

那么大的声音,赵屹应该都听到了吧,一点反应都没有。

到底是为什么,她做错什么让他厌恶了吗?

她现在无比烦躁,真想揪着赵屹的领子问个明白。

天还在若有若无的飘着小雪。

漫不经心的走了一路,到了第一个坡下,雪丽猛然发现自己穿着拖鞋出来的,怪不得脚跟这么酸!

整座山都披上了银装,视线所及,前后左右都是刺眼的白色。

雪丽的眼睛开始有点不舒服,她惊恐的发现,她居然忘记带护目镜!下意识的摸口袋找手机,手机也没带!

今天这是没带魂出门吗?

眼睛刺痛感加强,她顿时惊慌起来。

爬几步坡就闭会眼休整一下,她暗自祈祷不要真的发作。

雪丽的手机响起,姜乐康去接了,听见大姨在那边问:“乐康?你姐出发了没,怎么还没到。”

“早就出发了,她忘带手机了。”

“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

“都快一个小时了。”姜乐康也有些纳闷,路有这么难走吗?

“我去坡口接她一下。”大姨忧心忡忡的挂了电话。

赵屹出现在门口,“雪丽还没到?”

“没呢,我姐不会掉沟里了吧。”

赵屹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拿起雪丽的手机踹在兜里,“咣”一声拉开门冲了出去。

街上传来巨大的踩雪声,频率很快,“嘎吱嘎吱”不绝于耳。

姜乐康拿着护目镜跟出去想让赵屹捎着,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一片飞扬的雪沫中。

“这是雪豹吧?”姜乐康震惊。

雪丽眼睛上围着一条暗紫色丝巾,羽绒服和棉拖都湿透了,头发上和裤腿上都是雪屑。

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膝,垂着头,被四周看热闹的人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坡旁的深沟里,一个巨大的雪坑。足见她跌的有多深。

乡亲们或许是好意,说出来的话却尤其不中听,“这么好的小姑娘,可惜有这个病,唉!”

“没去大医院治治?不会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