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南来(1/2)

逍遥观这一桩火灾,在扬州城内沸沸扬扬了月余,终是在腊月到来时,趁着年关的喜庆,消停了下来。

宋清尘和李玄玄在这时,迎来了一位长安城的故人。

舒池朗来扬州那日,锦衣华服,穿的如天官下凡,恨不得脚踩祥云,手抱金山,招摇过市。他先来了宋府,发现宋清尘不在后,厚着面皮,婉拒了宋公的邀请,死活要搬到南楼来,与故友重聚。

宋清尘晾了他三日,未曾同他说话。因当年若他在长安待着,阿蒙不必与姐姐产生如此大的误会,何以至于错过了一年时光。

舒池朗说,此为因缘际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事情。

不过宋清尘不理他,主要还是因为舒池朗来此的目的,实在是惹人烦。明面上他是受了圣上和太子所托,稍信给李玄玄回京筹划他父亲的迁墓之事。眼下粮草案并没有明朗,若李玄玄此时回西京长安,两人可能又要分离,他不愿,也不舍。

而暗里是帮圣上处理一个皇家秘辛。

原来逍遥观死的那两个小道士里,有一位是传闻中的二十五皇子。圣上信道,当年淑妃娘娘诞下二十五皇子的那日,京中收到急报,暴雨灌城,黄河决堤,冲了河南道下辖地几个州郡,死伤无数。有一老道,占星卜卦,掐指一算,说二十五皇子与圣上八字相克,命硬且短,定会早夭。

淑妃当时在后宫的地位不是很稳,也是前迎狼,后拒虎,有些艰难。不好在圣上为黄河改道之事,煞费苦心的时候,求他力排众议留下二十五皇子。不如她顺水推舟,全了圣上爱民如子的心。

于是对外称二十五皇子,生下没几日就夭折了。而后,偷偷将小二十五放回老家扬州,寄养到了逍遥观里。

这也就是为何逍遥观其实是王甫一捐钱造的,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道观里,居然住着当朝宠妃生的皇子。

只是这二十五皇子,运气不大好,成为这场粮草案里,枉死的冤魂。

舒池朗来扬州,实际是跟随太常寺,处理皇家丧葬事宜的官员,来这替二十五皇子收尸骨的。好歹是皇子之身,出生便被判成了死人,也是可怜。他此行就是携了高僧老道,超度二十五皇子的亡魂,再将他的骨灰,或者说疑似骨灰的那抔灰烬,带回皇陵安置。

舒池朗自知读书不灵光,靠着他父辈的荫庇,寻了个从七品的朝散郎官做,其实不过是个文散官,做些上峰派遣的小事,权当磨练。这次来扬州便是因为,山高路远,寒冬腊月的时候,策马千里,委实难熬,不是美差,并没有人愿意前往,这差事就落到他头上了。不过舒池朗开心的很,最好耗上几个月,耗到扬州春时,看遍美景才算。

舒池朗一直不是个遇见困难就逃避的个性,他在宋令那里知晓了,宋清尘和李玄玄这一年的阴差阳错,确实觉得自己那时不在长安,有些对不住宋清尘,因此舔着脸,日日堵着宋清尘。

宋清尘也不是真气,毕竟他已获芳心,好不容易知晓姐姐心中很是有他,自是要日日陪伴才是。

舒池朗在南楼盯了三日,掌握了些二人的轨迹规律。上午日头好的时候,也就是眼下,两人该来风一亭烹茶了。于是他等两人立于风一亭时,才走了过来,逮个正着。

“池朗见过公主。”舒池朗收起扇子,拱手一拜。

“池朗,坐啊。”李玄玄抬手示意。

“阿蒙,你瞧瞧我们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都肯赐座,邀我吃杯茶。你说说你,躲我几日了?还有完没完?”

宋清尘一脸嫌弃,“你倒是不傻,还知道我在躲你,那你冒失失的,又跑来作甚?”

“我这从长安城带回来的,可都是一手的消息。你都不想听听?”

“别打哑谜,不说出来,怕被憋死的人,会是你。爱讲不讲啊。”

舒池朗听他这番揶揄自己,便知晓这事就算过了。寒冬腊月天,他摇着折扇,故作姿态,“圣上借由先帝诞辰,大赦天下。实际上是因为淑妃丧子心痛,闹了许多日要回扬州,圣上只好说,大赦天下为他祈福,也算弥补了他这十七年来对二十五皇子的亏欠。但你说,这事便宜了谁?”

李玄玄和宋清尘都一脸疑惑,“……”

“啧!”舒池朗笑道,“你们真是,这都不晓得。太子与十皇子党争已久,虽然粮草案还没有定局,但是坊间早就传开了,粮草贪墨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二十五皇子,死得其所啊,给他亲哥哥十皇子了一个,喘气的机会啊。不过,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白野望被他父亲连累,流放碛西,应当也可以免遭罪了。”

李玄玄想起裴琳芝,问道:“那琳芝后来和白野望怎么了?我离开长安后,便断了联系。”

“那个傻姑娘,同裴祭酒闹翻了,一路跟着白野望去碛西。裴祭酒跑来求我,我才离了长安去追她嘛。不过,琳芝也不傻,她只是怕白野望突逢此难,没了活的意志,所以要一路跟着他罢了。而且,裴祭酒乃天下学士的典范啊,他女儿暗暗的跟着流放的队伍,人家也不好难为白野望嘛。”

“你送到碛西?”宋清尘问。怎么会这么快就到扬州呢。

“没有,只送到玉门关,我见她通透的很,又不是意气用事,又不是小孩子,就随她去了。”

李玄玄道:“你倒是看的开。”

“公主说的对。君子有成人之美啊,我从小当琳芝做妹妹看待的。而且长安城里,还有那么多小娘子等着我呢。”

李玄玄知道他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定有好多话要说,就寻了借口,说要回屋看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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