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南来(2/2)

舒池朗也不拦,见公主远去,吃了杯茶,换了一副正经面孔问道:“听令令说,逍遥观起火那日,你去而复返,不要命又跑回去,可是发现了什么?”

宋清尘说道:“那日我返回着火的粮仓,是去看了数目,那粮草数量不对。四年前需要三十五万石粮食,从扬州调拨十万石,最终到了只有五万多石。前刺史本身就是贪墨之人,他将心比心,觉得五万多,应当是层层盘剥之后,剩下的数目,他自诩聪明的虚报了数目,写了六万多石,后来被江秋白到任的时候查了出来。粮草运输的过程,押运的人和马会消耗一部分,走山跨川定有些遗漏之数,最终余下七八万石算是正常。而实际上,到了陇右军手里只有五万多石,我在云丘山里见的那些,最多不过两万石。那也就是说,还有两万石,下落不明。且,我取了一把稻米,这个回头再和你说。”

“你可是有了想法?”

“暂时未有,我已上书。不过路程遥远,即便快马加鞭,书函一去一回,待有消息时,也须得年后了。”宋清尘知他定有什么话,是不好当着李玄玄面上讲的,于是问道:“可是圣上,让你传什么消息给我?”

“圣上见了你八百里加急送过去,临摹的调令文书。已经断定,那上面的鱼符印,是假的。”

“假的?”

舒池朗点点头,“江秋白去鄯州做刺史,也是圣上的意思,虽说眼下粮草案被一把火烧个干净,似是没了头绪。其实,上头的意思是,不仅查,还要查个彻底。粮草贪墨、真假鱼符、简王战死,其实一脉相承,必要查个清楚明白才算。所以我不同公主回长安,我同你一起等候圣上的安排。”

“嗯。”

“公主她?知道多少?”

“你我知晓的,她都知晓。我并未说过,我们是受了何人指示,在查这案。可我们公主耳聪目明,打莫陆离来扬州的时候,她已猜到是为什么了。”

“简王战死,粮草调令的鱼符为假,你说,真的鱼符在哪?”舒池朗话中有话。

“不在玄玄这里,你不必怀疑。”

“你怎知?”

“她留那东西无用,而且她心里只想远离这些是非。”

“哦。”舒适朗坏笑道:“总归年后公主要回长安,去办简王迁墓立碑的事,你知晓的,这类皇室事宜归太常寺各署司掌管,一堆报备繁杂麻烦。你们两人,该要如何啊?”

宋清尘笑道:“她收了我的聘礼,我收了她的嫁妆,眼下她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自是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啊。”

“你竟这般迅速?”

“她说她无父无母,也无需太常寺准备礼金典仪事宜。婚嫁之事,自己做主便好。可我断不能委屈了她去,我已上书圣上,求娶她。阿翁也给齐王殿下去了信函,毕竟齐王是玄玄的亲五叔。”

“那我先恭祝阿蒙了。”

“礼金备足就好。”

舒池朗一拍脑门,“呵。你别美太早,这案子我瞧着才刚开始,既是秘密为陛下办差,咱们的路且不好走呢。你这些时日,且先好好享受,佳人在怀,日日良辰美景吧。我先同你说,你有个准备,谁晓得年后会不会,直接派到陇右去呢。”

“嗯,我明白。”宋清尘转身朝着李玄玄的房间走去。

李玄玄百无聊赖,正要出门去浮生酒肆,才开门,就见宋清尘拿了茶点进来。

“你们聊完了?这么快?”她斟了一杯茶,递给宋清尘。

“嗯。他不重要,陪我的小娘子才重要。”他放下手中茶点,是一盘淡黄色的糕饼,边上摆着一碟淡黄色的蜂蜜酱汁。

“净说好听的,今日嘴巴又抹了蜜了?”

宋清尘朝着那碟蜂蜜似的酱汁,点了一下头,指了指,“嗯,槐花蜜,要尝尝么?”

扬州的饼糕浇蜜汁,多数是渍了桂花的蜂蜜,或者桂花糖。少见槐花蜜,她听得有些好奇,自要尝尝,点了点头,“嗯。”

她端坐在椅子上,似在撒娇,笑着等着宋清尘,给她拿糕饼沾槐花蜜。

可未等到端过来槐花蜜糕饼,那人就欺身过来,李玄玄才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赶忙说:“不尝了……不要了。”

“晚了。”他抬起了她的下巴,唇去寻那抹甜蜜。

她手攀上他脖颈,不由闭上了眼睛。

只余槐花蜜的香甜,在唇齿间萦绕,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