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烤栗榛(1/2)

已入冬的扬州虽比长安暖些,可靠着运河,潮湿刺骨的风,吹着叫人没的难受。

前夜里,微雪漫漫压了桂枝,这日晨早天上零落飘起薄雪,李玄玄闲来无事,就到临溪观一处藏经的书室看书。

书室的门上挂着一块年久斑驳的牌匾,上书着“悬纱笼”三字。

悬纱笼外间的窗户被打开,李玄玄坐在一个长案前,她手握一枚绿玉杯,瞧着窗外点点小雪,正在思考。

长案之前的地上置了一铜盆的炭火,上面架着一个铫子,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铜盆的边缘有着两指来宽的小槽,槽里干煲着榛子和栗子,时不时被铜盆的高热崩的开壳,元郎左手拿着一个紫穗槐编的小浅子,右手拿了一个竹夹子,净挑那些崩开壳的榛子和栗子,放到浅子里。

李玄玄思前想后,若自己不执迷于宋清尘是陈远蒙,这个扰人心智的细枝末节,好像事情的脉络无比清晰。

前状元莫陆离来扬州买歌妓,现状元宋清尘来扬州买歌妓,太子派了一队武功高强的人陪她入扬州,这歌妓来自长安平康坊,现属扬州春岸楼,春岸楼是扬州城第二大富豪王甫一的产业,王甫一的妹妹乃陛下的淑妃,十皇子的母妃。

能将这些人从长安引到扬州城,事出必有因。

只是这因,到底是什么?与那日太子问的“东西”可有关系?

“姐姐。”

李玄玄听得这声,回过神来。那日在第四重的花船上说清楚之后,她好似有三日没见过宋清尘。抬头就见宋清尘抱着一个广口陶瓶,里面插着数枝胭脂红的山茶花,朝着她走来。

他穿着一个月白色的圆领长袍,腰上系了嵌了紫玉的宝石腰带,在开的热烈的胭脂红山茶里露出脸来,他眉眼生的极好,不笑时,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笑起来时如日光和煦,如沐春风。

宋清尘将山茶花放到李玄玄面前的长案上,“我寻你不得,我猜你定在临溪观里。”

“哦。你这花不错。”

“嗯,特地着人寻的,今年大冷,眼下院子里的山茶且不开呢,这是托人南下运来的,养在温房里,我选了几枝最漂亮的,给姐姐拿来。”

“谢了。”李玄玄不太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宋清尘,那夜将话说开了,她就有些不知如何自处,加上几日没见,更显得局促。她想若是上年重阳日后,阿蒙没有走,那夜过后,他们该是怎样的关系呢?

“姐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这几日怎的没看见你?”

“我……做错了事……阿翁罚我跪祠堂……”

“你做错了什么?”李玄玄曾听许多人讲过宋长松,他为人低调谦和,甚是慈悲。入了扬州,见了真人之后,她更觉得宋公如老翁般,慈祥善目。可对宋清尘为何如此严苛,前些日子不是才被家法伺候打了五十多藤条么,这又跪了三日祠堂?

宋清尘嫣然一笑,明眸和煦,“没什么,不打紧的事。”他接过元郎手里的浅子,坐到李玄玄身边。吹了吹干果上的热气,开始剥炙熟的榛子和栗子。他细长的手指轻捏,“咔”,榛子沿着热裂开的缝隙,一分为二,他将榛子仁,放到李玄玄绿玉杯的杯垫上,而后继续拨。

李玄玄就瞧着他一个一个的拨榛子,而后又开始剥栗子,好似这人来此处,就是帮他拨果子的,李玄玄终是忍不住了,“你找我?有事?”

宋清尘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摇摇头,“只想陪你待会。我怕你一个人无聊。”

“你不用去看账本了?不用去读书么?”

“看账、读书各有时候,眼下是陪你的时候。”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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