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旧臣（1/2）

“世子殿下，乔儿年纪小不懂事，先前一时糊涂冲撞了殿下。当时姨娘已经罚她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了，还生了场大病吃了好些苦，今日她断然不会是有心冒犯的。”顾嫣看着沈鹰脸上明显的不悦，也连忙要跪下为她解释道。

“嫣儿你跪什么。”沈鹰连忙上前一步弯腰扶住了她的胳膊。手掌微动时，又有意无意地轻轻扫过了顾嫣的纤细的手指。

顾嫣微微皱眉抽回了手。

“她如今是你的侍女？”

“是。”

“你的侍女，我不喜欢。”沈鹰重新直了身子，摇了摇头沉着脸道。

“哈哈哈哈，世子殿下，咱管这小丫头作甚。今日顾小姐入学第一天，我正想带她转转呢。”一旁的薛慎见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有心打破了沉默笑着说道。

对面的沈鹰又瞥了一眼顾乔，微微抬了下巴示意。

“殿下让你起来了，快起身吧。”薛慎拍了拍顾乔的肩。

顾乔忍着泪，被顾嫣扶着起了身。

“嫣儿，你此次能入国子监呢实属不易，我在太后那可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你既入学了，要好生学习，莫辜负了我的心意。”沈鹰悠悠说道。

“是，殿下。”

沈鹰训了话后，提出他要一起带顾嫣继续逛逛外苑。于是后面这一段路，都是沈鹰走在前，顾嫣跟在后，气氛沉重无比，连一直话多的薛慎也安静了下来。

“别和我说话。”顾乔低着头沉默着一路往前走。

“是我入戏太深了不行啊。”

顾乔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泪继续低头跟在顾嫣身后，薛慎不安分的手又时不时偷偷戳着她的发髻，等她回过头时又像逗孩子般扮了几个滑稽的鬼脸。

顾乔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终于等到熬完这一段异常漫长的参观，沈鹰等人所在的皓文馆在西，顾嫣与薛慎的晓喻馆在东，两拨人准备就此各回各处。临告别之时，沈鹰眯眼看着顾嫣又开了口：

“嫣儿明日下学后可得空？今晚要在太后宫里要演一场皮影戏，到时候嫣儿与我一同去吧”。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我方才入学，近日琐事颇多……”

“唉——”沈鹰摆了摆手，“都是些小事罢了，不用顾虑，明日下学，我便在此处等你。”

“世子殿下……”

“莫要多言，难不成，你今天要在这些监生面前，驳我的面子吗？”沈鹰半开玩笑地看了眼四周的人，呵呵笑着说道，“就这么定了。”

没再等顾嫣说话，沈鹰便搭着身边王轩的肩说了些什么，随后意味难明地看了一眼顾嫣转身和众人一齐离开了。

这场顾乔首先提出的游逛，最终却以并不怎么开心的过程草草结束了。

几个人各怀着心思回了晓喻馆。

“小不点，你没事吧。世子说话有时候确实有些重。”薛慎用着颇含同情关怀的语气对顾乔问道。

本来走了这么久的路，又想着反正赚了积分不亏，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偏偏他非这么可怜兮兮地一问，瞬间又让顾乔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她眼睛立刻一红，嘴巴一瘪，豆大的眼泪控制不住地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你管我，有积分赚就行。”

顾乔这一哭，顾嫣和薛慎都无措地上前安慰，然而越是安慰，她哭得越是凶。顾乔借着这个十四岁的身体，半真半假地好好发泄了一场心里所有的不痛快。

等她哭得差不多实在是累了，晓喻馆的下一节课也要开始了。

“去偏舍等我下学吧，别在外冻着了。”顾嫣不放心地抹了抹顾乔脸上的泪痕。

“哦，好的。”顾乔点了点头。

顾乔方一从后门出来，便看见了倚在后廊栏杆上的萧衡，他此刻手中正抓着一块雪团。

方才她在里面哭的时候，薛慎和顾嫣都关切地一人一句安慰着，而她哭着的间隙偷偷瞟了几眼，这个萧衡都是满脸平静冷淡，甚至有些隐隐不耐烦。于是没等到她哭一半，他便告退出了内馆。

“哭好了么？”见着顾乔红着眼出了门，萧衡的脸上又恢复了半个多时辰前，他在此处给顾乔折竹叶时略微虚假的温柔笑意。

“关你什么事？”顾乔翻个白眼嘀咕了一句。

“送你的雪兔。”萧衡转过身，将手中的雪团放在了栏杆之上。

那是一只顾乔先前捏的雪兔——不对，顾乔捏的那只软软塌塌，形状粗糙，而这一只有鼻子有眼，轮廓像是被精心雕刻过。再看萧衡的手，纤细瘦长骨节分明的十指，都微微被冻的泛了一层红。

这只兔子居然是萧衡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