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替罪羊(2/3)

到了吃午饭的点儿,同事们陆陆续续骑着自行车朝家赶。

今天中午是他值休。

江道勒提坐在值班室喝着开水,啃着从家里带来的馕,算是一顿午饭。

外面传来东风汽车的喇叭声。

江道勒提赶紧放下没啃完的干馕,走出去一看,是公司拉运汽油的司机老张。

老张从驾驶室车窗探出头问道:“江道勒提,胡经理在吗?油罐有点漏油,今天走不了。”

江道勒提返回值班室,从墙壁上取下架子,看着上面的值班表,他站在警卫室门口扬声道:“张师傅,值班表上今天是你的班,萨那提休息。”

“囊斯给(妈的),这个胡日鬼(胡经理的绰号,胡折腾的意思),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儿喂草吃,撒球事嘛?!”张师傅嘴里骂骂咧咧着,“江道勒提,知道县上哪里有老道点(技术强的意思)的电焊工?”

江道勒提也没多想,指指北头说道:“阿勒玛勒村电焊厂李羽阿姨,我们邻居,她是最攒劲的电焊工。”

张师傅开着油罐车朝电焊厂赶去。

真不凑巧,李羽请了病假没上班。

张师傅站在电焊厂院内,看着空荡荡的大院,嘟囔着,“啥球单位,连个鬼影都没有。”

话音刚落,厂房出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维吾尔族汉子,身上的电焊制服一层油腻。

是电焊厂职工木拉西,一个三天打鱼两天嗮网的主儿。

木拉西嘴里叼着烟,斜看着脸色焦急的张师傅,“阿达西(朋友),焊东西嘛?”

张师傅指指油罐箱后盖的接缝处,“这里嘛,一点点漏油,焊一下撒。”

木拉西贼头贼脑地低声问:“上班时间不到,你等上班焊嘛?现在焊嘛?”

张师傅想着要赶远路,“现在焊吧。”

“行,我给你焊完,普卢(钱)给我,你走人。”木拉西低声说。

张师傅知道木拉西这是想挣点外快,催促道:“包尔带(好)。”

油罐车后盖漏油这是张师傅第一次遇到,还从未处理过这事。

木拉西在电焊厂是业务最差的一名职工,平日里就散漫惯了,没一点安全意识。

俩人都没意识到面前的是辆拉运汽油的油罐车,这真是半斤对上八两了。

木拉西站在施工木架上对着油罐渗油裂缝处焊接起来。

张师傅站在他旁边指指点点的,提醒着焊接处。

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干得正起劲儿。

电焊散发着强烈刺眼的蓝光,高温的炙烤让罐内残余的汽油产生反应。

只听到“砰”的一声,在罐内燃炸的汽油冲击下,油罐后盖跟罐体脱离飞出几百米远。

后盖带着两位汉子在空中呈抛物线越过电焊厂院墙,最后落在三百米外的小路上。

油罐发出的响声不亚于一场地震,周围的建筑物都在摇晃……

这次安全生产事故致使石油公司和电焊厂两名职工当场死亡。

县石油公司倒查责任,胡经理当然要找个替罪羊。

最终板子打在当天值班的江道勒提身上,声称江道勒提玩忽职守。

一日清晨,江道勒提坐在阿勒玛勒村芦苇荡旁,任晨风梳面,手举着伊犁大曲仰头喝着。

烈性白酒把他的舌头浸泡出苦涩的味道。

他苦涩的舌尖仿佛能舔到空气中潮湿的水雾。

30岁的他已是一对儿女的爸爸,正是一个男人打拼支撑家庭的关键时期。

可他却……

江道勒提无颜面对妻子儿女,从石油公司出来买了两瓶白酒就来到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

他不由自主地凝睇着伊犁河水潺潺流去的方向,河水都有自己的方向和归宿,可他的归宿在哪里?!

江道勒提迷茫了,30岁的他看不到自己前面的道路。

从小就好强的他曾发誓不当牧民,难不成,还真的回家当风餐露宿的牧民?!

江道勒提醉醺醺地回到父母家,进门往床上一躺,半天不说话。

沙拉端来一杯热牛奶递给他解酒,问这问那,他也没吭声。

沙拉担忧的看了眼长子,走出去做午饭。

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嘤嘤”的哭声。

江道勒提哭了,哭得极伤心,泪珠顺着黝黑的脸颊直往下滚-----他被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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