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蝶恋花·夜阑(1/2)

马车路过临川城中街市时,晏亭柔方想起来自己留的课业赵拾雨怕是来不及做了,于是问:“小王爷何时睡?”

赵拾雨眉眼一抬,打趣着:“小柔对我何时睡下,如此挂怀?”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是想问你若是不困,那课业还是要准备的。不然明日堂上,我可是要罚的。本就是说好一视同仁的,不能给你开特例。”

“我是为何完不成课业,你不知晓么?”赵拾雨故意做此言,“敢情我忙活半日,白忙活了,课业完不成,明日还得领罚去。”

这话说的,连晏亭柔都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忙解释,“不是,我……我这不是要帮你嘛!才问你何时睡?若是还不累,就下车去街市里逛一遭,我帮你选一下纸、墨,以应付课业。”

黑暗的车室里,赵拾雨得意的勾起一抹笑,抬帘下了车说:“那请吧。”

已是二月中旬,夜里的街市上琳琅满目,什么都有的卖,扁担筐里裁成捆的杏花、摊位上金银错绣的荷包、竹竿上挂着的玉石环佩、织锦丝绣的团扇……小吃店外支起一口大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各色食物香气四溢。

这街道已被夜市挤满,通不得马车,两人只得下马。晏亭柔觉得有些饿了,就走的慢些,指着远处的高楼,“小王爷,那城中最好大酒楼——醉云楼。离下马车的地方有些远,还需走一段。我让六郎将马车从外面绕过去,去酒楼外候着。你想要吃什么?”她今日有些疲累,加上眼下饿得有些虚脱,在强撑着。

赵拾雨看出她满脸倦容,猜她许是饿了,就随手指了指夜市上的宵夜铺子,说:“那是什么?我没吃过,我们吃这个可好?”

晏亭柔看了看,“兜子。小王爷没吃过?”[1]

“没吃过。”

她想着先垫一口也好,就从腰上解下荷包。

赵拾雨忙从自己身上摸出一角银子,递到店家面前。晏亭柔忍不住笑了,将他胳膊推开,“装好。小王爷这银子忒大了点。店家怕是找不得那些个铜板来。”又从自己荷包摸出十文铜钱,摞在桌案上,“店家,两个兜子,包好。”

赵拾雨被她逗笑了,没想到小柔竟如此有烟火气。

“好嘞!”店家应和着,拿着一个小竹棍,将桌案上铜板一拨,一扫,归到了桌沿边上贴着的羊皮口袋里。然后用竹夹子在蒸笼里夹起兜子,放到案板上的草纸中央靠上的位置,依着兜子的圆形,左角一折,右角一折,下方叠出的角往上一拢,兜子似个热乎的小馒头,半露了脸面在“纸”口袋里。店家装好两个,分别递给二人,吆喝一声:“客官拿好喽!”

晏亭柔又走到边上一家“饮子铺”坐在一方小桌前,摸了六个铜板,“老板,两碗甘草汤。”[2]

她端起汤碗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兜子,细嚼慢咽,缓了缓精神,好似有些力气了,才说:“小王爷先喝口汤水,吃口兜子,缓一缓。等下我带你去醉云楼,临川城里最好吃的东西,都在那里头。”

赵拾雨也学着她的样子一口甘草汤,一口兜子,“这兜子是什么做的,好吃。”

晏亭柔想他金枝玉叶的王爷,肯定没吃过民间五文钱一个的吃食,就解释:“这里是米皮打底,裹上馅儿料,将皮一包,不封口,如将士带的头盔,有些地方叫头兜儿,所以这东西叫兜子。馅儿料都不一样,这个里面是瓠子、萝卜和肉糜。”她想了想,又说:“东京城里的那个大酒楼——樊楼,里面有个山海兜,你应该吃过。不过那山海兜里是虾肉、鱼肉、春笋和蕨菜,馅儿不太一样。”[3]

赵拾雨将兜子吃了一半,却将甘草汤尽数喝个干净,晏亭柔想着这兜子定没樊楼的山海兜味道好,他许是吃不惯。那甘草汤是甘草熬制的甜口,想来他喜欢吃甜的。晏亭柔休息的差不多了,笑着说:“小王爷走吧,咱们去醉云楼。”

赵拾雨并不饿,胃口也一般,他肉眼可见晏亭柔好似很是疲倦,就建议说:“不如改日小柔再请我吃醉云楼?今日我们不是还要选纸、墨,选好你也可早些回家休息。”

晏亭柔确实疲惫不堪,想了想,“也好。”

临川同东京汴梁一样,没有宵禁,晚上里坊间热闹的很。可文房四宝的铺子少有开到晚上的。晏亭柔此前还想着撞撞运气,怎奈城中最有名的文房四宝店多宝阁、沐书斋都关了。她不好意思的看着赵拾雨说:“我记得从前这个时辰有开门的。”

赵拾雨看着她,笑说:“嗯。那小晏先生可要对我负责了。此番之下,明日在堂上若要罚我,我可是不甘心的。”他此行来临川,武同和闻言良怕他待的不惯,很不得将怀王府的好东西尽数搬来,他怎会选不出三种纸、三种墨来呈上课业呢。不过是哄她逗她罢了。

晏亭柔笑了笑:“无碍。我去我家书房里给你选几样,不过你还需写一写,回去夜里肯定还要耽搁些工夫的。”

这么一绕,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醉云楼门口,先前下马时,已让阮六郎将马车停到醉云楼,晏亭柔笑问:“小王爷确定不上醉云楼吃一回了?”

“今日就免了,这顿小柔欠着我吧。我还需将小晏先生交代的课业做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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