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夤夜行（1/1）

在殿上告别了嘉德十二世后，帕罗莱尔出发了。

帕罗莱尔刚离开大殿，一个身形狼狈，浑身冰渣的使者慌慌张张地跑上大殿，他环顾四周，没有说话。

嘉德十二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对群臣说：“今天就先这样，都退下去。”

使者这才开口：“回陛下，事情不太顺利。”

“她没有答应？”

“克里斯托不仅没有答应，还把我轰了出来。这事恐怕……”

“无妨。帕罗莱尔不久就要回归神域阿瑟加德。到时候我看她还怎么拒绝我。”

“陛下圣明。”

殿上回响着两人猥琐且自得的笑声。

帕罗莱尔到达佳梦关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守关的将领迎接出来：“帕罗莱尔将军，佳梦关前面就是亚人和我们战争的前线了。这几天战事尤其激烈，伤亡很大。这次的亚人和以前相比骁勇很多，打仗也讲究指挥，恐怕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亚人。”

这位将领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把帕罗莱尔将军堵在城门口，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抱歉抱歉，我光顾着说佳梦关的事了。将军和军队赶紧进城吧。”

帕罗莱尔似乎并不担心：“军队先进城休整。我听说佳梦关附近有一处风景极好，我不需要休息，先去游览游览。”

守城的将士也不方便阻拦，便带着军队先进城去了。

帕罗莱尔独自走上佳梦关倚靠着的小山。此处的风景果然如传说中一般美丽。草很细，很软刚好到他的膝盖。他坐了下来。山坡再往下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晚上风很静，平静的水面映出星空的颜色。帕罗莱尔看呆了。他不由出了神。他想起了和嘉德一世一起决定建立嘉德王朝的时候，他们也是坐在这样一片如水的月色下。那时他带着微笑听着嘉德一世述说自己的雄心壮志。那时他应该是刚来这片大陆。帕罗莱尔自己也记不清了。嘉德一世在弥留之际，把整个嘉德王朝的命运托付给他时企盼的眼神仍历历在目。自那时起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帕罗莱尔试图去回忆他来到这片大陆之前的事情，可惜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干脆平躺在了草地上，双手交叉枕在头下，仰望着星空。四周静得出奇，偶尔有人面鸟磔磔的笑声从远处的森林里传来。帕罗莱尔从口袋里掏出永恒之晶，借着星光观看。星光被永恒之晶里的魔力散射，在草地上形成不规则的光斑。魔力不停地流动，光斑也不停地变化。帕罗莱尔看了一会，又把它放进口袋。

帕罗莱尔就这样躺着。他想着这片大陆上的人们。为什么总是有战争呢？人们总是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争斗，最终只会两败俱伤，赢的那方也不过是得到了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名声而已。名声，权力，人们总在追逐这些东西。人们制定规则，修订法律，不过是为了创造适合自己的游戏规则且限制他人。他们给自己定制了一套完整的游戏规则。或者说，他们把自己框定在笼子里，却又玩得不亦乐乎。帕罗莱尔想不明白为什么。或许这就是命运之神斯帕克赋予他们既定的命运吧。

帕罗莱尔又躺了一会，起身朝佳梦关的方向走去。他没走几步就停住了。

火光，整座佳梦关笼罩在火光之中。

帕罗莱尔的脑袋嗡嗡作响。他飞身奔下山坡。

整座佳梦关的城墙已经变成红色，地上散落着士兵们的残肢和未燃尽的火把。亚人们像蚂蚁一样爬上城墙。远远地就能听到城上痛苦的哀嚎和愤怒的嚎呼。

帕罗莱尔从背上摘下流光弓，拉开，瞄准，屏息凝神。原先的一支箭矢周围幻化出多支魔力凝聚而成的箭。松手，箭如流星雨一般射向亚人，明亮的弹道点亮了夜空，将整个夜空照如白昼。再一箭，又一箭，他一箭箭地射穿城墙上的亚人的头颅。亚人们似乎是意识到了情况的改变，很快就退去了。

城里的噪声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焰在不紧不慢地吞噬着这座城。帕罗莱尔通过早已洞开的城门走进城。街上的死尸遮蔽了道路，路上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稀稀拉拉有几个士兵在掩埋同伴的尸体，他们看见帕罗莱尔，眼神似乎有些异样，但又低头干起手里的事情来。

帕罗莱尔登上城墙，远处依稀能看见亚人的军队。他又连发几箭，可不久亚人的军队就看不见了。

他瘫坐在城墙上。

帕罗莱尔掩面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