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番外·昨夜微霜初渡河. ..(2/2)

叫他哥哥的人很多,可她的声音最好听。微微会有一个拖音,软软糯糯的。

灭了灯,她卧室里还有些灯光。光影闪动,不知道女孩子在忙活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的灯才熄灭的。黑暗一下包裹过来。

睡不着,他一点也不意外。越是安静,脑子里的东西越是乱,叫叫嚣嚣。她离他那样近,近到仿佛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他被她身上的气息包裹住,快乐与不安,都是隐秘的。所幸是夜里,有些丑陋的东西,可以偷偷放出来略做喘息。

几点了,他不确定。听到了脚步声,很轻,从她的卧室里传来。他以为她去浴室,但是脚步声却是靠近了。她蹲到了他面前,很轻地唤他,“哥哥,哥哥。”

他在想,等她再唤两声,他再装作从睡梦里醒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去准备好演出,身前的人却不再说话了。也没有走。

隔着空气,他能感到她靠得越来越近。呼吸扑在脸上,很克制的,仿佛在屏息。很微弱,很轻柔,落在他额发上,酥酥麻麻。

她在看他?梦游?他现在假装醒过来会不会吓到她?面前的异物感,越来越近,最后落在他唇上。是她的手指,很轻地在摩挲他的唇。

后背沁出了汗。

哥哥的唇比她想象的软。她轻轻感受着他的唇,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唇,一样的柔软。

她有一回让荣季珩吻她,他真是吓坏了,但没有拒绝。两个人颇有些就义的样子,他握着她的双肩慢慢俯身,她则是睁着眼睛仰着头。他的唇到了面前,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他和她一样脸红。快要碰到的时候,两个人忽然都大笑起来。所以,两个互相不够喜欢的人,是做不来这种事情的,下意识就会躲开。

但,现在……或许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哥哥二十九了,早晚要结婚的。趁着现在吧,虽然是很罪恶的事情,但至少不会伤害到他的妻子。她好怕带着遗憾过一辈子,对,就趁现在。

她的手拿开的瞬间,他如释重负,又有浓浓的失落。但紧接着更柔软的东西覆在了他的唇上,他心中的震撼无异于惊涛骇浪。

有一点微薄的酒意,难道她睡前偷喝了酒?这是喝醉了酒?但容不得他去思考什么。她的唇很小心地在他唇上游走,然后略略停了下来,仿佛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哥哥……”她又小心地叫了一声,确认没有把他惊醒。她又轻轻吻上他的唇。微微张口含住他的下唇,然后小心翼翼探出舌尖。

像要窒息了,怎样呼吸都不对,他用了最大的毅力去克制住自己,假装在深睡。身体最深的地方却在觉醒,想要撕破那一丝理智。

纵火犯在认真地研习,笨拙地、投入的,开始试着去吮吸他的唇。舌尖一点一点深入,不知里面有什么。碰到了他的舌。

他整个口腔都是僵硬的,控制住自己不去纠缠她的舌,像一个沉睡的人该有的样子一样。身体的温度却不受管控的升了温,他怕她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异常,他想赶快结束这样的煎熬,又渴望着她的深入。

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终于明白了那些小报上情色小说里常用的两个字“想要”的意思。

她实在被她自己吓坏了,怕接下去会管不住自己做出什么没脸的事情,逃也似地跑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卷成了粽子。她躲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咬着手指,她刚才干了什么!还好没人知道,乖巧的岚岚心里会有那样不堪的念头。但她原谅了自己,哥哥永远是哥哥而已,她永远都得不到的,她是爱而不得的小可怜。

她咬住自己的唇,唇上还有他的气息,足够安抚她。她就在这气息里慢慢睡了过去。

江绍澄一整夜没睡着,估摸着天快亮了,起身看了一眼她的卧室。小姑娘抱着枕头,头发撒着,嘴角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是在梦里。他轻手把房间的门关上,拿起电话拨给了荣季珩。

荣季珩已经到了酒店,这电话就打到了酒店。一听到江绍澄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就清醒了。

“是!……什么?接吻?……..不、不,部长,绝对没有的事情!手都没拉过,我发誓!”

放下电话,荣季珩身上一身冷汗。这是秋后算账吗?而且,正常恋爱的,拉手接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确实没怎样他妹妹,安下心来。他看了看手表,五点不到。他又躺回床上,疑心刚才的电话只是一场噩梦。

岚岚的私人医生去度假了,诊所值班的护士接到电话,翻出她的病历,从几年前开始看起。

“江先生,没有,没有开过睡眠类的药物。也没有梦游症……有没有说过睡眠不好?我看看,嗯,申请大学前有说会失眠……最近?最近没有。江小姐很健康,除了痛经,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两回……”

江绍澄挂掉电话,心里更乱。他早先派人暗地里跟着保护她,她发觉后表示了反对,他便把人撤了。但开始记和她有关的所有人的电话,同学、老师、朋友,只要是有过交集的人,他都记下来。总怕她出什么意外,他不至于无处可寻。但这时候似乎别人也给不出什么答案。

她为什么要吻自己?是女孩子大了,对这些事情好奇,所以在他身上体验?还是,她……

“哥。”她的声音忽然响起,惊断了他的思绪。他转过头,“起来了?”

她睡眼惺忪,脸蛋上两团淡粉。“你起好早呀,是不是睡不惯沙发?”不像个问句,因为还没等他组织好答案,她就进盥洗室了。一边刷牙一边看镜子里那个总是在笑的人,心底像挂出了一个小太阳,暖融融的。她有一个甜蜜的秘密,没人知道,都融化在她心里。吻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那被吻呢?她的脸更烫了,赶紧扑了冷水让自己冷静。

一夜没睡,江绍澄的太阳穴有点发涨,得喝一杯咖啡提神。他在橱柜里找咖啡粉,江岚出来看见了,“哥,你要什么?”

“想喝杯咖啡。”

“我来弄吧。”她梳了一半的头发,放下梳子走到橱柜前,拿了咖啡粉出来,装到摩卡壶里煮咖啡。长发及腰,人一动,头发就随着摆动。

“什么时候出发?”等咖啡好的时候她随意地问。

“随时。”

“门怎么办?”

“等下到楼下跟管理员说一下。”

又没了话题。她一直装模作样地忙,不敢看他,怕目光要往他唇上飘。煮好了咖啡,她放了两块糖,拿了糖罐子给他,“哥你要糖吗?”他摇摇头,她又把糖罐子放下。搅动了一下,靠着流理台,慢慢地抿了一口,心里惴惴的,像做了坏事的孩子。不,就是个做了坏事的孩子,还是尝到甜头死不认错的那种。

江绍澄看了她一眼,热气里的面庞更柔润,眼睛眼含着水汽的,是他们说的那种“含情目”。视线再往下走,到了她的唇,心里一动。娇艳红润的双唇,昨天晚上就是这双唇在吻他。他挪开了视线,强行断了思绪。

他放下杯子,抬手看了眼手表。“要不现在就走吧?早点过去,你也很久没回家了。”江岚也放下杯子,“好,我收拾下东西。”

他没跟进去,去了露台抽了根烟,醒脑。

太阳刚升起来,整个城市在苏醒。青天白日下,心思都藏头缩尾起来。或许只是他的臆想,或许她喝醉了酒,把他当成了别人。对了,她哪里来的酒?

他掐灭了烟,转身进去。江岚还在收拾东西。硕大的平顶路易威登旅行箱敞开着摆在地毯上,她正在数衣服。行李箱几乎塞满了,床上还有几条裙子没装进去。他的视线快速在房间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床头柜旁边。那里有半瓶红酒。难道昨晚喝了半瓶?他又想教育她了,可一转念,怕惹她不高兴。今天不行,换一天再说。

一股脑儿地把衣服全塞进去,江岚简直要跳在行李箱上了,怎么压都合不拢。

“去住几天?”他问。其实想问家里没有合穿的衣服吗,怎么带这么多?但女孩子做什么都有道理的,是绅士就不该过问的。

他走过去,把她拉到一边,轻轻松松一举就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你这样装不行。”

“不知道住几天。摇摇说把她给我挑的衣服全带过去,让她挑,看看那天穿什么。”

江绍澄这才注意到里面光是礼服就有七八件。低胸的,露背的,超短的,哪件都不像样。他坐下来折衣服,方方正正的,一件一件塞进行李箱去。

“有机会穿这么多?”

“摇摇买的,说用来和她配的。她自己不确定那天穿什么,所以叫我都带上。”

摇摇一直在国外,看到喜欢的衣服,就会按江岚的尺寸给定做了寄给她。

江岚乖乖地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替她整理东西,是一种享受。他的手真大,手长得算不上文气,很结实有力,被握住的时候,满满的安全感。她看得有些出神,不提防他正在整理她的内衣。象牙色的蕾丝胸衣,象牙白色的蕾丝内裤……直到看到他拎到一件黑色薄如蝉翼的睡裙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受了惊吓一般,直起身一把抢过去,“哥,我自己来吧!”

指间的滑腻感有几秒延迟,他依然是一副端然的表情。似乎只是个在帮妹妹整理衣服的哥哥,而不是一个窥见了年轻女孩子最私秘衣物的男人。岚岚不是那种开放的女孩子,这睡衣未免太性感了,穿给谁看的?

她是一时头脑发热买的。有一年哥哥部里的宴会,她也去了。他在同上司们寒暄,把她一个人丢在角落,怕被人觊觎了。可坐在角落里,耳朵里听了一堆荤荤素素的话。听见他们同事说起他的那个女朋友极有女人味,她回来就琢磨,什么叫女人味?她只知道自己漂亮,不知道算不算有女人味。逛街看到卖内衣的,买了日常穿的,又顺手塞了一件“有女人味”的睡衣去结账,想看看穿上是什么样的。什么都遮不住,若隐若现的,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脸红心跳。刚才怎么不小心把这件也装进来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他虽然没什么表示,但大约心底是有什么想法的。

“是我帮摇摇买的!”她为了自己,让妹妹背了黑锅。心里默念,对不起啊摇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江绍澄不置可否,仍旧是漠不关心的面孔。现在她拿在手里,放进行李箱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一咬牙,死撑到底,胡乱折了塞了进去。

江绍澄帮她把衣服都整理好,扣上锁扣。“还有要带的吗?”

她摇摇头。

“我先拎下去,你换好衣服下来。”

她点点头。看他轻轻松松地拎着她根本提不动的行李箱出了门,觉得哥哥好有力气啊。

行李放进了后备箱,交代了公寓管理员去修门换锁,江岚就出现在了楼梯口。卡其色的长风衣,娇楚里有了一丝飒爽的英气。他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一路无话到了桥西小机场,这里有他的一架私人飞机。航程很近,吃点东西,看看风景不多久就到。一早就通知过的,飞机降落在山顶,有裴家的车等在那里。现在他们并肩坐在后座。

“哥你打算住哪儿?”她问。

“酒店吧。”订婚宴在梅里亚酒店,他就住那里还方便些。

她想邀请他去家里住的,想了想还是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