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前尘(1/2)

闻秋神色复杂,“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自己的妻子,如何能认错?”

姬北星目光灼灼,“阿秋,你为何不来寻我?”

“我……”闻秋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继续假装失忆,“不瞒你说,我不小心伤了脑子,没有从前的记忆,忘却自己从何而来,只记得自己名叫闻秋。”

闻言,崔氏一头雾水,她曾问起过闻秋的过往,闻秋说自己家原来是养猪大户,家破人亡落魄了才被人牙子买卖。

怎么的如今变成了失去记忆?

姬北星竟上前满怀拥住闻秋,用力之大,勒得闻秋手臂发疼呼吸不畅,他声音干涩,“阿秋,你受苦了,我曾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幸好,苍天有眼……”

“等一下,你先放开我!”

闻秋开始挣扎,这个叫姬北星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让她产生了难以抑制的焦虑,如果这个男人对她动手,她定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一个陌生男人对她动手,她尚且可以呼救报官,会有人管。

但若这个男人成了她的丈夫,暴力的性质将完全不同,世人默认丈夫管教妻子天经地义,没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

姬北星没有松手,仍然死死抱着闻秋,闻秋的焦虑变成了恐惧,拼命挣扎,“放开我!我失忆了,不记得你,松手!”

“没关系,不管你有没有记忆,你都是我的阿秋,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姬北星声音沉沉。

完全的鸡同鸭讲,闻秋差点急疯了,“你少在那里自我感动,我不记得你,你对我而言,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一个陌生人,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是非礼,是轻薄,是令我浑身不适,请你放开说话。”

姬北星这才猛的松开闻秋,“抱歉,是我失态了。”

闻秋重获自由,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请你自重,若你再有此种行为,不要怪我不客气。”

“阿秋……”姬北星情不自禁往前一步,闻秋立刻后退,避他如洪水猛兽。

姬北星脚步生生止住,“阿秋,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闻秋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姬北星拿着那份文书,像是自言自语,“这婚书,我一直贴身收藏,苍天有眼,服役到此处,听闻女屠夫仙姿玉貌姓闻名秋,便拿出画像询问,在得到确切答案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此生的幸运都消耗殆尽。”

又拿出一轴画卷,振臂一抖画像展开,上面的女子金钗步摇衣裙坠地,脸却与闻秋一模一样,“我并未骗你,这是从前我为你画的画像。”

“原来我这么富裕?那怎么会跟一个监工结为夫妻?”

闻秋万分不解,监工,曾经也是苦役,通过奴役别的苦役,来获得一定的自由和权力。

并且,这人说过,他们二人是在流放路上走散,她才被人牙子卖到深山来的。

姬北星将画像与文书仔细收好,“此事说来话长,幸而从今天开始,我便借住在这里,有的是时间与你细说。”

“我拒绝,我不同意你住在我家,顾家也不可能同意。”

闻秋丝毫不留情面,就算这个男人看上去十分英俊,言谈举止不俗,她也绝不与这个会对她人身安全产生威胁的男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王村长面露难色,“闻秋,这是上面安排的,你们要是不同意,自己去与上头的人说,人我带到了,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顾家。

闻秋咬牙,看向姬北星,“你到底是什么人?若只是一个低等监工,怎么可能让上面下命令顺从你的心意?”

姬北星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闻秋,“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放弃,家破人亡之时,父亲将传家宝交与我,我用姬家的传家宝,换取借住你家的资格。”

“……你好可怕,事先说好,我不记得你,无论你付出了什么,那都是你一厢情愿,是你自以为的为我付出,与我无关,休要妄想我来偿还你付出的东西。”

闻秋对姬北星更加戒备,她害怕这种偏执的男人,喜欢自我感动,若最终没有达到目的,极有可能把付出的一切都算在她头上。

姬北星手紧了紧,“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你不记得我,我便与你重新相识。”

“你高兴就好。”闻秋脸色淡漠。

崔氏有些不知所措,握住闻秋的手,试探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要住,便随他住。”闻秋抱起安安,朝自家走,“来吧,我将屋子指给你。”

姬北星跟上闻秋的脚步,趴在闻秋肩头的安安视线与他对上,安安爱笑,对着姬北星笑得见牙不见眼。

姬北星面无表情,斜飞的剑眉微皱,“阿秋,这是谁的孩子?”

“我的。”闻秋直截了当,回答得干脆。

到了自家院子,闻秋推开曾经顾老二的房门,“你就住这里,有床,但没被褥,被褥包裹我原来的丈夫下葬了。”

姬北星看也没看屋内一眼,“阿秋你……已经再次成亲,还生了孩子?”

“不然呢?我被人牙子卖给顾老二,成了顾老二的所有物,顾老二可以打我骂我随意处置我,我能如何?”

闻秋愈说愈激动,“怎么?我是不是该为了守住可笑的贞洁自绝?是不是该认为自己的命还比不上所谓的贞洁?是不是该觉得自己脏了不配活在世上?”

姬北星站在原地,看了闻秋半晌,“我并非此意。”

“那你什么意思?”

闻秋意味不明笑了一声,“算了,无所谓,你什么意思都可以,我并不在意。”

姬北星看得出闻秋生气了,便转移话题,“阿秋,我与你说说过往,看你能不能想起一些事。”

闻秋拿个凳子坐下,“说吧。”

事到如今,她也好奇,原身到底是个什么身世,与眼前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姬北星将院子门关上,自己找来凳子,坐在闻秋对面,“我曾经镇守边关,在悍匪手中将你救下,你说自己无处可去,我收留你在府中,日久生情,便结为夫妻。”

“没了?”闻秋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前因后果,是不是过于简略?

“自然不是。”

姬北星接着道:“我是翰林学政姬元蔚的外室子,三年前平城那桩牵连无数的贪赃舞弊案,主脑是我父亲姬元蔚,姬家满门抄斩,当今圣上贤明,以我的军功抵过,只将我贬为庶民,服苦役五年,期满便可恢复自由入良籍。你身为我的妻子,受牵连与我一同流放,不幸在流放路上走散,我并非自由身,无力寻你,才与你分散至今。”

“哦……”闻秋兴致缺缺,“那你知道我的身世么?连我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就敢与我结为夫妻?”

姬北星垂下眼睫,“知道,你,是前朝公主萧闻秋,城破之日逃出皇宫,在世上已无亲无故,前尘如烟,隐去姓氏做个普通百姓安度余生。奈何命运多舛,先是被悍匪劫持,后与我结为夫妻,又遭姬家连坐入罪流放,本以为熬过五年苦役能携手白头,却落入人牙子手中被卖到深山。”

闻秋不免震惊,原身竟然是个公主???

怪不得长得冰肌玉骨吹弹可破。

可惜,是前朝公主,早已国破家亡,曾经的尊贵荣华,皆为浮云随风而逝。

她没猜错,原身的身份不简单,却也不重要。

如今她只是闻秋,守着这一点家业,努力养猪存钱,争取三十岁之前过上衣食无忧的清闲日子。

前尘无关紧要,过好当下才为要紧。

姬北星打量闻秋,“你与从前大相径庭。”

“你就当曾经的萧闻秋死了吧,我不是你的妻子。”

闻秋说的都是实话,原身早就死了,她也确实不是姬北星的妻子,至于姬北星信不信,与她无关。

她与原主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若姬北星深爱的是原主,断不会因为一具皮囊而对她穷追不舍。

更何况,是一具生下了别人孩子的皮囊。

姬北星不再说话,闻秋说自己失忆了,他本不相信,可短暂的接触下来,由不得他不信。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说话处事没有一丝相同,就连气韵,也是天差地远。

曾经的闻秋,总是哀怨凄美,面带愁容楚楚可怜,脆弱得几乎一碰就碎。

而如今的闻秋,是荆棘中开出的蔷薇,美艳带刺光芒四射。

同一个人,前后差别如此之大,倒是十分新奇。

闻秋起身,“我要干活去了,你自便。”

说着,找出背带,将安安背在背上,拎着装种子的小兜兜,扛起锄头下地。

三四月,正是春种苞米的时节,闻秋现在比以前更忙碌,因为现在杀猪的频率比从前高,还要赶着节令将庄稼种下去。

姬北星顿了顿,从院中顺起一把锄头,快步跟上闻秋。

崔氏站在门前,看着姬北星与闻秋下地,急得团团转。

闻秋本来是顾家的寡妇,现在突然来个男人说是闻秋的丈夫,而且还有官府文书。

关键是,这个男人要借住在闻秋家,但闻秋的家其实是顾家,这算什么事儿?

相当于闻秋用顾家的房子顾家的地,养了一个野男人。

闻秋知道姬北星跟在后面,但她没有说话,自顾自来到地里,挖坑种玉米。

姬北星应该是没有干过农活,看着闻秋种了一排,他才去抓一把玉米种子,有样学样挖坑,丢三颗玉米进去,扒拉一点土盖上。

渐渐的,比闻秋动作快上许多,挖的坑一排排整整齐齐。

闻秋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你不用去监督修路吗?”

闻秋终于主动开口与他说话,姬北星嘴角往上扯了扯,“今日不用。”

看闻秋背着孩子满脸汗水,姬北星道:“你去那边树下歇凉,这个活,我来做,什么地方该怎么做,你说就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