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如重城（1/2）

“阿丂,成大事者，心不能软，那是弊病。”

莫钦坐在后座上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车窗外,眼底一闪而过精光,隐隐欲言又止。

莫丂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可置否,所有人都觉得权力高位才是真正的快乐,为此如重城里的每一个人，半生机关算尽，聪明一时，糊涂一世，认为只有站在巅峰上,才能俯视众人，那才是人间极乐。

可换个角度去想想，每一个至死都在努力向上攀爬的人，其实都是悲哀的，这一生都是悲哀至极,连同她也一样,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却没有勇气去面对，知道自己要为什么而活,但却没有资格去选择。

“我要一生困在这座城，到死都挣脱不开的牢笼。”

她不由的想着这句话,耳畔里传来那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那里面藏着她的眷恋，她的未来向来身不由己,曾经一时错觉而已，现在才明白过来。

“师兄，你最想要什么？”

半响后，清丽的脸庞转了过去，女人的一双眸子落在莫钦的脸上，神情里透着深不可测，叫他一时怔住，心中刮起一阵冷冽刺骨的寒风，隐隐感觉不妙。

“为何会想要问我？”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抬眼望向前挡风玻璃，视线之内的前车正在飞驰中，他这幅表情里更多的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耐人寻味的意外。

“我只是好奇，这一趟的经历有所悟，世上人人皆有追求或者是愿望，那么师兄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目光里一片清明，不染任何情绪，空明顺畅，似有感而发。

莫钦垂下眸子，似认真的想着莫丂的问题，并没有看见女人此刻空明的目光转而阴恻恻的盯着他，眼底一阵冷锋划过，藏着刀光剑影。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看着大家想要的，我大概也不能免俗了。”

男人说着话笑了笑，言语之间透露出不好意思，似从未想过这一类的问题。

“在如重城，只要你有一颗想争的心，就能夺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抬起头直视过去，目光里夹杂浓浓意味深长，似意有所指。

“总归要争，做到最高的位置，成为赢家，才能青史留名。”

清冷的声音里似充满了蛊惑的魔力，莫钦的表情在一瞬之间震住，随即勾了勾嘴角，笑的有些诡异。

“师兄，一个没有野心的家主，是无法带动莫家走向百年昌盛，同样一个无法服众的家主，即便做到了权力巅峰的高位，四周也遍布危机。”

莫钦下意识皱起眉头，表情里有些不悦，似在细细思量莫丂的话，又似在做什么打算。

“你想说什么？”

闻言，莫丂微微侧目，手指点了点膝盖，面容一派平静，一双杏眼里清冷明亮，视线锁住对方，一字一句，根本不容拒绝。

“我知道你的野心不比我小。”

————

是夜，朗月当空，倾洒一袭银光，微风拂面，不觉一丝冷气，只余温柔。

一道挺拔如松的背影从外廊处慢慢走来，直奔竹居内院而去。

周亦海早早站在内门口，静静等候在一旁，期间不安的搓着双手，整个人似有一股压力袭来。

不多时，一抹高大的影子，踩着银光慢慢走来，来人表情淡漠疏离，周身萦绕一股冷寂，似生人勿近一般。

“霍东家！”

周亦海高声叫了一下对方，脚步匆匆的迎了上去，言语之间多了几分喜悦。

“主上这些日子夜夜烂醉，每日都浑浑噩噩，昏昏沉沉，整个人清减了不少，若不是您及时赶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霍灿下意识挑了挑眉，微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领路的周亦海，眼中眸光淡转，不言而喻。

“请吧，霍东家。”

房门被打开，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男人迈开步子，下意识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按在鼻尖处，另一直手随意的扇了扇。

不远处的塌边，瘫坐着一个浑身狼狈的男人，姜甹舟整个人的头发乱糟糟，衬衫衣领散着，双眼亦麻木无神，任由来人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

“姜甹舟，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见这幅模样的你！”

霍灿站着没动，眼底一丝讥讽闪过，没有上前扶起对方，两人无声无息僵持了一会儿。

“她有消息了。”

饶是心中再不耐烦，他也得把此行过来的目的告知于这个男人，相思之苦究竟有多么痛苦，或者使人意气消沉，霍灿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他这一生，所有精力都用在了霍家内部的纷争里，反倒是感情之事，顺风顺水，他爱的人刚好挚爱于自己，又及时消解所有隔阂，以至于能够安心做到掌管四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