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十五章 断鸿声(三)(1/2)

“殿下可是要请贾太傅出山?”走出贾老先生家的院子,秦祀月问道。

萧亦循摇了摇头,“老师德高望重,此次我是真心实意前来拜会,并未作他想。”

秦祀月摸摸鼻子,是了,旁边这位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虽然心思深沉了些,但是真没见过他在背地里玩什么手段,相较而言,自己的那些花花肠子倒显得有些小人戚戚了。

萧亦循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唇线稍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两只同样冰凉的手握在一起,片刻之后竟然生出了丝丝暖意。

“阿月。”

“嗯?”

“没什么,就唤唤你。”

“……”

萧亦循在苍陵城南郊租下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与贾疏的院落相隔不过一里路。院子虽小,却五脏俱全,正中间是宽敞的堂屋,东厢两间屋子,西厢一间屋子外加一个厨房。院子东南角长着一棵石榴树,墨绿的叶子,错节的枝干,如今已经到了吃石榴的季节,红通通胖乎乎的石榴果缀了一树,压弯了枝头。

正巧青松书院的一位女先生身怀六甲回家养胎去了,应贾疏之邀,萧亦循到书院里暂时代授课业,教授孔孟儒学。秦祀月每每想象萧亦循在一群蒙学稚子面前一本正经地授课的模样便忍俊不禁。

“秦家妹子,我新泡了两罐蛇酒,你倒些回去给你夫婿尝尝。”王家阿婶一边剥苞谷一边说道。

“不,不用了,他不喝这个。”秦祀月连忙摆手拒绝,按萧亦循的性子,喝酒已是鲜少为之,更别说这种重口味的了。说完之后,秦祀月才反应过来一件事,霎时红了脸,矢口否认道,“王婶儿,他不是我夫婿……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自己却越说越没底气了,无力辩白,适龄的孤男寡女共住一院,又不是兄妹,要是说没有些男女关系别人才会觉得奇怪吧……

王家阿婶看着她紧张脸红的样子嘿嘿直笑。

秦祀月索性不说话了,低下头郁闷地剥苞谷。

他们在此住下之后,秦祀月闲来无事,把周围的邻居结识了个遍,跟着周围的阿嬷阿婶们学了不少女红农活儿,甚至还学会了做菜。拿惯了刀枪剑戟的秦姑娘发现自己用起刀铲锅瓢来也是格外得心应手,因此对做菜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经常向邻里妇女们讨教。

日头偏西的时候,秦祀月便回到了他们租住的院子,拎出了早上买的鱼肉蔬菜开始张罗晚膳。说来也怪,萧亦循这次竟然连个照顾起居的人都没有留下,就独独他们二人住了下来。他没有说明原因,她也没有追问,反正也不需要她给他端茶递水。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康复的原因,萧亦循似乎很喜欢这种事事亲力亲为的感觉,秦祀月将其归咎于没吃过苦的皇室公子哥儿对平民百姓生活产生的新鲜感。

新鲜的活鱼开肠破肚去腮刮鳞,猪肉切片拌料腌渍,虽然动作谈不上炉火纯青,但至少是有模有样,秦姑娘内心对自己极为满意,很有成就感。

萧亦循捧着书从外边回来的时候,秦祀月也刚好在院子里的矮桌上摆好了碗筷,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卖相尚可。

秦祀月朝他招招手,“快过来吃饭,今天我蒸了一条鱼。”

橘红色的暮光映在萧亦循身上,眼角、眉梢、唇畔皆染上了一层柔光,他轻声应道,“好。”深邃的眸子中映着女子浅笑嫣然的模样。

吃完晚饭,萧亦循负责洗碗刷锅。长得好看的人就连刷碗的动作都比一般人要来得赏心悦目,秦祀月静静观赏了一会儿,从石榴树上摘下两个已经开了嘴的石榴果,用清水冲洗,又从厨房拿出一个脸大的陶碗,坐在堂屋前动手剥了起来。

洗完碗,星辰已经点缀了夜空,秦祀月坐在竹凳上,双手托腮,出神地盯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萧亦循步伐轻缓地走过去,在她旁边的竹凳上坐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秦祀月立刻将一碗剥好的石榴籽推到他面前,一粒粒,色泽鲜红,晶莹剔透。

两个人就这样望着星空,吃着石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时光在这座小小的院子里无声流淌。

后来,每当秦祀月回忆起这段时光,都感叹自己一个杀手头子能这么蕙质兰心着实不易。

第二天早晨,秦祀月与萧亦循一同出门,萧亦循是去往青松书院,而她则是出门买菜。刚打开院门,就碰巧遇到了买菜归来的王家阿婶。

王家阿婶冲他们笑得热络,直接开口唤道,“萧家娘子,出门买菜啊?”

昨天还是秦家妹子,今天就变成了萧家娘子,这身份转换速度之快让秦祀月万分惊骇,惊骇到忘记了反驳,等到她想起来要解释的时候,王家阿婶已经消失在了王家院门后面。

“萧家娘子?”萧亦循噙笑看着她。

秦祀月窘迫得想用袖子里的三根银针扎死自己,郁卒道,“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我让她叫的……”

萧亦循看着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涨红了脸的样子,笑意更盛。

秦祀月无力地低着头,院子前的路上好像很热闹,又好像很安静。她听见鸟鸣声、脚步声、风吹树叶声,以及某人清冽的嗓音——“这个称呼挺好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当然,很久只是秦祀月的主观感受,其实也不过才两个多月而已,只是在这样悠然的情境下容易让人产生错觉,错将须臾当作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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