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十六章 红袖挽(二)(1/2)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秦祀月给院子里的小桂树苗浇饱了水,再给它围捆上厚厚一层干草。回到屋里,纤细素白的手指抚过旧迹蚀刻的木桌,最后拎起了桌上拾掇妥当的包袱。

背着包袱走到院门口,秦祀月转过身,目光一寸寸扫过这间承载了数月遗世时光的院落,院中的树木,角落的炉子,乌色的门窗,竹制的矮凳。她缓缓合上那一扇木门,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物是人非,清丽的面庞淡若梅雪,没有不舍,没有留恋,抑或说,有些人的命数中注定容不下不舍,容不下留恋。

不疾不徐地走到贾疏居住的院子前,在门外守候了片刻,便见到了正准备去往青松书院的贾疏。

见她背着包袱,贾疏问:“秦姑娘要离开苍陵了?”

秦祀月点头,“贾先生,我要去建宁了,特地来与先生道别。”

贾疏和蔼地笑着,“此行路途遥远,秦姑娘一人独行吗?”

“是的,先生。”秦祀月不甚在意地笑笑,“曾有人教诲祀月,行千里路,知千里事,不惧前程吾往矣。”

贾疏看着她,眼前女子的姿态风骨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秦姑娘这番话有些耳熟,似曾听过。”

秦祀月笑道,“先生博闻强识,自然听过这些道理。”

贾疏却凝起了花白的眉,一个名字在心中呼之欲出,“敢问教诲秦姑娘的是何人?”

见贾疏神色认真,秦祀月也不隐瞒,答道,“那是家父的一位故友,姓东方。”

贾疏眉头舒展,恍然笑道,“东方翎?”

秦祀月不解地请教道,“贾先生认识东方先生?”看样子应是旧识。

贾疏将目光投向远处,唤起了沉睡已久的年少时光,他面带浅笑,“岂止是认识,我与他还是师兄弟。我们年少时曾一同求学于鲁地,师出同门,只不过他学的是纵横捭阖之术,而我学的是辅国治世之术,道不同,出师之后往来自然也就少了,算起来已有三十年未见了。他可还好?”

秦祀月笑道,“原来东方先生与先生还有此等机缘,东方先生他身体健朗,前不久才去了赫古游历。”

“他还是喜欢四海为家啊。”贾疏抚着白须,“年少时他便志在四方,而今我已垂垂老矣,他倒是初心未改。”

秦祀月忙道,“先生谈何老矣,只要先生愿意,挥挥手便能改天下棋局。”

贾疏笑看着她,“丫头,看来你来找我不仅仅是道别那么简单吧?”

秦祀月见他窥得其意却未愠怒,便直言不讳道,“不瞒先生说,祀月此行去建宁是因为煜王殿下,殿下未能按时归返,祀月恐这其中有些变数。”秦祀月想,萧亦循离开前想必也是与贾疏道别过的,自己只需稍加提点,贾疏一定能明白。

果然,贾疏眉头轻蹙了起来,沉默良久之后,他说:“丫头,我知道了。”

秦祀月也不再多言,拱手揖别,“叨扰先生了,祀月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秦祀月离开后,贾疏在门前静立了许久,而后开怀大笑起来,竟然让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摆布了。东方啊东方,你倒是教出了个好徒弟,罢了罢了,看来不得不回故土再走一遭了。

赫古从北部撤兵,鄂温由西南进犯,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打了大齐一个措手不及,白阳城四分之三的兵力被紧急调往西南,与南疆西南军共御强敌。故而,白阳城的戒备比之前松懈了下来。

一位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领着一队拉货的马车走至白阳城北门,被把守城门的官兵拦了下来。官兵拿□□横在商人胸口前,面肃而声厉,“出城做什么?”

商人双手插在毛茸茸的袖子中,朝官兵笑得谄媚,不着痕迹地从袖中掏出两粒黄澄澄的金疙瘩塞到拦路官兵手中,逢迎巴结道,“小民出城做点小本买卖,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拦路的官兵往他手上瞥了一眼,未接过那两粒黄金,而是吩咐其他士兵道,“把箱子都打开查验一下。”

六辆马车,共计一十二口大木箱,悉数被官兵粗暴地打开,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常用黄铜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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