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甘之如饴（1/2）

“既然要听真相,何不让我这局中人来一起听听。”

清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一并而来，在场几人脸上的表情各有不一，莫丂提起步子,慢慢的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眸子里镀上一层凉意,这一步从外面走进来,意味着她与他彻底分道扬镳。

无论哪一种结果来看,都不可能再有一丝可能的机会，她想留在对方身边，始终都是痴心妄想。

这一次自己一定不能后退一步，无论是她的决心也好，还是与这个男人即将走向陌路的结局也罢,她要屏住这一口气，不能有一丝的松懈，也不能感情用事。

姜甹舟暗自咬了咬后槽牙，心里越发不安，饶是勉强维持面色如常,依然逃不过场上中人的眼。

男人微垂的眼皮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目光始终落在地上,似酝酿着什么措辞。

莫丂深深地看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男人，眼里渐渐泛起眷恋,明知自己与这个男人的结局是悲，还要义无反顾的冲上去,这桩得不偿失，却偏偏让她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我没有资格。”

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念道，不仅仅没有资格，而是她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如果一开始就错了，无论再怎么更正、挽回，始终徒劳无用。

“师父，我很想问问您，我究竟是谁？”

顿了顿，莫丂瞥了主位一眼，眼里染上一层晦暗不明，双手紧握成拳，面色里亦有犹豫在边缘徘徊着。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神向来极具压迫感，每每看向旁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内里不刻意敛起光芒，那一股冰冷就萦绕在周身，让所有人望而生畏，如今再看，冰冷早已经幻化成虚无，余下只有怜惜。

“姜湛麟，或者你可以来回答我。”

“我是谁呢？我是你的故人，郯沁瑶吗？”

表面的风轻云淡，看不出女人面容里任何情绪，她似并不在意结果是什么，只是在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一个事实而已，但只有莫丂自己明白，现在她心里的滋味，刀割一般钝痛无比，似有蛊虫在身体里咬着她的血肉。

这句话一旦挑明，他们之间恐怕再也不能继续陪伴，往昔所有皆作废权当梦境一场，大梦落下帷幕，他们总要清醒过来。

一语双关，落地无声无息却在此刻刮起了一阵冷冽的寒风，莫恩醜摸着胡子叹了一口气，尽管他想藏到白骨一捧，黄泉路上徘徊不前，孟婆汤一碗，彻底忘记，可惜从他违背门规下山而来的那一刻起，事与愿违，皆是命运浮沉中注定的。

他只叹自己蝼蚁一般，丝毫撼动不了天地之广，而莫家阿丂注定要成为蜉蝣的种子，究竟是可撼大树，还是抱憾终身，沦为一抹微光，闪速而退，答案始终还在未知中。

闻言，一直在主位上一声不吭的姜甹舟唇角微勾，笑容里多了一抹苦涩，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莫丂的面前去，隔着一米的距离时，男人忽而止步了，他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仔细而认真的望着她。

莫丂只来得及感受到背脊上传来层层的凉意，眼神下意识避开对方。奈何她越是本能趋向的躲开，对方越将得寸进尺一般，不管不顾直逼而来。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姜湛麟也好，还是站在你面前的姜甹舟也好，他们都曾害过你的命，熄灭了你所有希望，视你为蝼蚁一般毫不在意。”

“这话是你想听的吗？”

“是。”

莫丂紧握着拳头，面色里夹杂一层寒霜，目光转向客座上的莫恩醜，后者一脸欲言又止，连连叹息。

“很好。”

话音落地，男人忽然大步欺身压近，势如破竹一般，无可阻挡，莫丂心口一咯噔，下意识退离一步，等回过神的时候，男人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整个人狠狠的拉进自己怀里。

姜甹舟压低身子，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里含着深不可测，如临深渊一般，搅动着汹涌。

“姜施主，你这是做什么！”

莫恩醜看得眼皮子直跳，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拉开二人的距离，奈何身子还未起来的时候，旁边的霍灿却一把按住了他，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莫老先生，您别忘记，我们始终是局外人，局中个人的决定，我们无从插手。”

“何况，这不就是你期待看见的一幕，凡事有因有果，总得落个句号。”

男人深邃的目光瞥向了窗外，眼里带着几分深意。

霍灿的心里多了几分计较，这一局他失策了，错算了姜甹舟真的敢自己面对，而对方意料之中的算计了他，迫使着自己不得不帮他一次，既然是输家，自当认罚。

“你也很出乎我意料，神不知鬼不觉已然窥探到了一切。”

低沉冰冷的嗓音里，没有一丝情绪的起伏，暗暗藏着气急败坏。

莫丂抬起头，视野内目之所及的光线，彻底被他遮挡掉了，头顶上一团漆黑的魅影，似分辨不清到底身在哪里，她忽然有了一种从内而外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心痛如绞，甚至于她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姜甹舟，自以为对他有了了解，现在来看，一切皆是模糊的。

这种近乎于本能的恐惧感，让她十分的胆寒，不知道他究竟能对自己产生何种影响，而现在造成难收局面的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面前，面不改色，声声回答，扎进她的心头。